用过午饭,黑炭便准备告辞,莲藕给他摆摆手,示意待会儿再走,然后满脸期盼看着陈大娘,“奶,这桥头县衣服首饰铺子也就那么几个,不如咱们跟着黑炭哥一起去云州府瞧瞧?”
对于陈大娘来说,桥头县已经够大了,对莲藕的提议她不感兴趣地摆摆手,“不去了,不去了,我这老胳膊老腿的,可跑不了那么远。”
莲藕更兴奋了,目光闪闪道:“那要不然我去帮您买?”
“你一个人去云州府?”。
莲藕看陈大娘脸色似乎不好,连忙解释道:“不是,跟着黑炭哥。”
陈大娘一听,脸更黑了,“你一个女娃,跟着他一个大小伙子去云州府?”
石榴看自己的傻闺女还在点头,也不说话,等她自投罗网。果然,陈大娘爆发了,她还记得给孙女儿留点儿体面,先对黑炭道:“你刚不是说要走吗,大娘知道你忙着大事,也不耽搁你,只是你哪日里有空,便来瞅瞅大娘。”
黑炭担忧看了莲藕一眼,然后客气跟陈家人告辞。莲藕看他要走,还想说话,被她娘给捂住了嘴。黑炭一走,陈大娘立刻过来收拾人了。她先骂的不是莲藕,而是石榴,“你就是这么教孩子?这么大个闺女,没羞没躁,跟男人拉拉扯扯不说,还要跟他一起去玩耍?要是被人知道了,她的名声还要不要?”
莲藕听完,又气又羞,燥得脸色通红,想要反驳的话却被她娘狠狠瞪回去了。
石榴不说话,陈大娘火气却没消,说的更难听,“这过两年就要说婆家了,你不拘着她在屋子里做针线,还容她到处乱跑,你这是亲娘还是后娘?你自己不会针线也就算了,怎么连孩子都要误了?我看啊,这两个孩子你也别养了,我都带回家,好好□□,要不然嫁不出去成了老姑娘,将陈家的名声全毁了。”
莲藕的火气再不是她娘用眼神能压制的了,她愤怒道:“我不会就针线就毁了陈家的名声?陈家有什么名声?”
石榴一贯好脾气,训她都受着,不想这孙女儿却胆大,居然回嘴了,陈大娘气道:“什么名声?你爷爷和爹都是秀才,在陈家庄,是一等一的人家,没有哪个闺女比你更体面。可你瞧瞧你自己,不会针线不说,行事还没规没据,你这是往你爹脸上抹黑。”
莲藕气得脸色通红,可是言语很有逻辑,“不过是个诗书人家,我要是大字不识一个,才是给家里抹黑,不会针线算得什么?我看啊,我是个女孩儿,才是给陈家丢脸。弟弟不会针线,弟弟要跟黑炭哥出去玩,你会说他吗?”
“你……你……”陈大娘捂着胸口,石榴连忙过来扶她,又示意土豆把他姐给拉下去,自己安抚婆婆,“娘,您没事吧?这丫头脾气臭,待会儿让她爹回来抽她,您快喝口水,消消气。”
“这是造了什么孽啊?我这一把年纪的老婆子,还要被孙女儿呛嘴,陈家可从没这样的规矩,她真是忤逆呢,你是怎么教孩子的啊?”陈大娘一边小声说着话,一边捶打着石榴。
老太太刚才吼得太大声,伤了嗓子,大声说话就不舒服,石榴给她拍拍背,又喂了水。
莲藕随着土豆去了书房,一进屋子便抹眼泪,她要强,当了陈大娘的面怎么都不掉泪,生怕被瞧低了,离了眼便觉得委屈,眼泪怎么都止不住。土豆瞧新鲜一样看着他这霸道姐姐抹金豆豆,摸摸脑袋,有点儿不知所措。
莲藕没生气地道:“看什么看?不许看。”
土豆连忙背过身子,不过还是好奇问道:“刚才不是挺好的,怎么哭了?”
莲藕哽咽道:“她凭什么训娘呢?平日里对我们不管不顾的,觉得我不好了就要训娘。”
“原来你是替娘委屈呢。”土豆恍然大悟。说完就不知道怎么劝了,女人心海底针,他姐挨了训不替自己委屈反而替娘委屈,他是不懂,只能埋头看圣人言。还是圣人聪明,一字一句都记在书上,又有注释,免得后来人读不懂。
陈三晚上回来,听闻他闺女和娘干仗了,惊得下巴差点儿落地了,这莲藕可真是胆大包天呢。他问石榴,“你怎么没拦着她?”
石榴无所谓地道:“拦什么?虽说家和万事兴,我们两个一贯主张大事化小小事化了,也没吃过什么亏,但是我有时回想,我们性格却有些软弱,也受了些冤枉气。莲藕是个要强的性子,也不必将孩子教的温柔娴淑地受人欺负。”
陈三仍然一脸担忧,“你这想法虽是不错,但是娘到底是长辈,她小孩子该敬着些。再说,外人知道也对孩子不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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