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完考举人的事后,石榴和陈三两个相互依靠着,默默无言。他们太累了,身体累,情绪消耗也多,脑子激烈运转之后,都停摆了,两人都不想说话了。
陈三搂着石榴,歇息了许久,脑子却又忍不住回想遇到的事情。遇到骗子自然是无妄之灾,只是将家中妻儿都连累了,陈三却愧疚,他若是再警醒些,不轻信了张惜才,又远远躲了他,便不会让石榴与他对薄公堂。陈三的愧疚很多,但是心中更有骄傲,他娘子是信他的。若是石榴听信了王娘子一面之词,对了他大吼大叫,只怕她们两个就要被骗子牵了鼻子走。然石榴不仅一心信他,又机智勇敢,让他惭愧又自傲,得妻如此,夫复何求?
大起大落的情绪之后,石榴很想躺着休息一下,只是脑子里还是不断转悠着刚才的事情。遇到这么有戏剧性的事情,他们是何其的幸运,独自跑回了家,而没有被人群拥回家里?石榴心里闪过一种情景:百八十个人围着他们,一边讨论着这事的真伪,一边用好奇的目光打量着他们以及陈家好跟别人说起的时候更有谈资,陈大娘开了门惊措地看着他们的阵仗,而她露出个干笑。想来,也是很有趣的,石榴发出笑声。
“笑什么?”陈三好奇道。
“笑人生如戏,有时太过精彩。”石榴答道。
陈三却是苦笑,精彩过头,到让人承受不住了。
“人生偶尔精彩如戏,但是终究是平淡为好。以后,可别再碰到这样的事了。”石榴叹气道。
陈三认同道:“是啊。”
“回想,真是惊心动魄呢。”石榴又笑道。
陈三微笑看着石榴,并不说话。
石榴摸摸他的脸,脸色又露出难过的神情:“虽说县官将事情判清楚了,只怕你的声明还是有碍,你那些一同摆摊的书生,大山酒馆里的伙计和酒客,都能探得你底线,很快便会在桥头县传开了,也不知道对你以后进学有没有害处。”
“无碍,我这科都无甚把握,定不应考,等过了几年,事情淡了,谁还记得今日这事?”陈三安慰石榴道。
石榴仍然愧疚,“是我不好,若是我们直接去官府报案,这事只怕传不开。”
陈三却摇头,“那莲藕怎么办?她若是在府衙吓着了可就不好了。再说,去官府报案,并不是最好之法,今日这事水落石出,有赖县令大人明察秋毫。”他看石榴还要说什么,又接着道:“这事是我惹来的,你一心信我,又果决报案,一举一动,实乃女中豪杰,我多有不如,你不必多思。”
石榴却仍有些愧疚,现在细想下来,很多事情都是靠了运气,若大山没果决绑了张惜才,若是县令昏庸不辨是非,若王娘子不托大在大街上就哭闹,若那戏班班主一心维护王娘子等,只怕他们都不能安生回到家中。不仅这些事,还有一桩更让石榴愧疚,她将莲藕丢给了不认识的人,他们吵吵闹闹,孩子本就害怕,又将她给了不认识的看顾,只怕给孩子心里留下痕迹。
想到孩子,石榴再也坐不住了,对陈三道:“莲藕也不知如何了,我们去镇上将她接回来吧。”
陈三却道:“镇上的人只怕还认得我们,让娘去接吧。另外,这件事也不能瞒了爹娘。”说完,他看了石榴。
“都听你的。”石榴立刻答道。陈三身上也有让人倚重的气质了,虽他外表稚嫩,心中却稳定成熟了。平日里万事依了她,不过是宠溺她而已,便是有不认同的地方,也能容忍,遇到大事,他也能迎难而上。石榴觉得,自己该更听他的,不能因为他的包容,就轻视他的想法。
果然,夫妻经历得越多,越能相互了解。遇到骗子是祸事,但也绝不是全无收获的。正应了那句话,塞翁失马焉知非福。
石榴想到这,脸上又露出笑,去陈大娘屋里,和陈三一起将事情告诉了她,陈大娘连连拍着胸口,这可比她听到的还可怕呢:“真是菩萨保佑,遇到这样大的祸事,还能安然无恙。好了,三儿以后可别去卖什么字画,好生在家里读书,等你爹走不动了,便接了他的手去做个先生。”
“我都听娘的。”陈三乖巧道。
陈三心疼地摸摸陈三的手,“我儿可吃苦了,碰到这样坏的事,别怕,都有娘呢。”
幺儿大孙,都是心头宝,如今阿宝虽然排了第一,陈三这个陈大娘以往的心头至宝也还是很有地位的,被陈大娘好一顿揉搓,嘴里念叨着:“那些个杀千刀的戏子,这般作弄我儿,可不得好死。三儿,别怕,娘给你念经,求菩萨保佑你,以后必能逢凶化吉。”说着,又要抱着陈三脑袋安慰,只是好一顿腻歪。
被陈大娘像小孩子一般对待,陈三很是不好意思,可又不想违了他娘的好...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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