感叹一声“唯女子与小人难养也”,然后灰溜溜去打水洗澡。
看陈三走了,石榴露出胜利的笑,转而又笑自己幼稚,跟陈三置气似的,幸亏陈三不是个倔性子,要不然他们两个可是有的磨。
石榴抖抖被子,铺好床。这床在镇上买的定式的,做的小,刚够睡两个人,不像她在家,一个人一张床,想怎么滚便怎么滚。想到家里的床,石榴瞧着这宽敞的高梁大屋,崭新的桌椅板凳,突然眼眶发热,她想念她屋里半新的青帐,缺了只脚的桌子,锁上泛着铁锈的大木箱。
等陈三将自己洗干净了,却瞧见石榴背着身坐床边发呆。
陈三问道:“还不睡下?”
半晌都没听回答,陈三走进,看到石榴正拿着帕子拭泪,忙惊慌道:“怎么了?怎么了?”我都洗澡了,还不满意?
石榴抽抽噎噎道:“我想家。”想念刘老实和三个弟弟。
陈三惊奇:“这不是才嫁过来一天?”
“我都一天没见我爹了。”越说越想,想大河求着她做点儿鱼,想老爹宠着她随她做甚,她不想站着伺候婆婆吃饭,不想奉承婤娌,不想防着别人欺负她。石榴眼泪落的更多。
陈三慌忙用衣服给石榴擦眼泪,“别哭,别哭,男儿有泪不轻弹。”说完发觉不对,哭的可是个麻烦的妇道人家呢,陈三连忙又说道:“想家就回去看看。”
“现在就回去?”
“现在就回去。现在?外面天都黑了。”
“呜呜……”
哭的梨花带雨呢,陈三受不住,举白旗投降:“好吧,好吧,左右你爹就住的近。不过得悄无声息的,别让人发现。”
“你姐不知道现在在做啥?”刘老实喝了口闷酒,说道。
大河答道:“做啥,吃肉喝酒呗,我都瞧见了,陈家买了一头肥猪,我姐肯定做红烧肉吃。”
刘老实深觉大河是个没心没肺的,气道:“你就知道吃,咋不念念你姐,以后你姐不在家,家里你做饭。”
大河不在意地道:“我做就我做,你做的我还瞧不上。”
刘老实觉得手痒,想抽他一顿,不过闺女出嫁前让他少打人,刘老实骂了句“你个狗崽子。”
没挨揍大河也挺意外,他看了一眼刘老实,以为他都伤心坏了,连忙安慰道:“别担心,我姐在陈家好着呢,就我姐那个性子,谁还能欺负得了她?陈三那个窝囊废,我姐不欺负他就是好的了。”
刘老实再忍不住,大手掌对着大河后脑勺一巴掌,“什么窝囊废,那是你姐夫呢,我再你没个大小,打断你腿。”
大河呲牙咧嘴,“要被你打死了,我姐不是让你不打我吗,你咋不听?”刘老实打人,只是做足了架势,但是并没有用力,大河其实并不疼。他就是做个样子,耍着皮而已。要是他爹跟大毛爹拿一样用竹条抽出红印子,大河知道自己肯定能老实多了。
刘老实倒是有些愧疚,他心里疼孩子没娘,所以将孩子看得重,三个大的他都没打过,要不是大河太淘,他真不愿动手。刘老实心里愧疚,但是嘴里说不出道歉的话,只是缓了声音,说道:“好了,好了,吃饱了就睡吧,碗留着我收拾。”
“嘿,好,我就去了。咦,我好像看见我姐了?”
“瞎说什么,这么晚了,你姐肯定睡了。你也去睡吧,明日早点起,跟我去镇上,你姐后日回来了,买点儿她喜欢吃的。”
“哦,我姐喜欢吃饴糖,糖葫芦,野味包子,鸡煎炸……”
刘老实打断他,“行了行了,你姐像你就知道吃呢?”
陈三不解望着埋着头往前走的石榴,不解问道:“都到门口了,咋不进去?”
“进去了就要挨骂。”石榴拉了陈三往回走。月光皎洁,这条路也走的熟,片刻她们又回到了陈家,偷偷摸摸进了自己的卧室,没惊动家里人。
陈三看石榴进了屋埋头就睡,难解地摇摇头,女人心,海底针。
石榴柔声道:“睡吧,今日的事可别跟别人说。”
“我岂是搬弄口舌的妇人?再者,你心思反复无常,我也不甚明白,更与别人如何言说?”
虽然陈三说话还是一样欠揍,但石榴居然觉得可爱。女人嫁人了,一开始谁能适应呢?她也没受什么大委屈,若不是陈三顺着,她肯定不会矫情地跑回家。等到了门口,听见爹和大河说话,她便清醒了,她都嫁人了,半夜跑回家,不说别人知道了说她不懂事,便是爹都要担心死,以为她怎么了。
石榴笑笑靠近他一点儿,“相公,我以后再不凶你了。”
陈三哼哼两声,“妇心难测。”
“再说话咬你。”石榴气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