事情到这地步上,韩竟几乎能够确定,东海那边出事了。
周礼还在尝试联系可能受邀参加婚礼的人,过程极不顺利,所有人不是还没到场就是联系不上。
更加雪上加霜的是,临到离酒店六七公里的地方,路上竟然开始堵车。宽阔的路面几乎成了停车场,车辆只能每隔几分钟向前前进几十公分。
这会儿才不到7点,就算是以帝都严峻的交通状况,也还远没到早高峰的时候。这种局部地区发生的拥堵,毫无疑问是某种事故引起的。然而司机开了广播去听路况信息,却都未提及造成拥堵的原因,只说相关路段车流缓慢,请注意绕行。
韩竟心里急到了极点,反而莫名冷静了下来。他只觉得全身冰冷,知觉却是从未有过的敏锐,胸中的心脏跳得那样剧烈,仿佛有一种压抑了太久的感情,呼之欲出。
他望着前面看不到尽头的车流,只是略一沉吟,沉声说道:“我跑过去。你要一起吗?”
周礼正给一个可能在现场的人打电话,最终又是无人接听。他放下电话,也探身仔细往前方望了望——根本连东海大厦的影子都看不到。
以目前这种路况来说,开车无疑是速度最慢的选择。电瓶车或者自行车,甚至是徒步跑过去,都能比开车快上许多。这是大马路中间摩的不好打,相比之下,跑步确实最为方便。可是六七公里的距离对徒步来说绝对不算短了,能不能跑下来是其次,要以平时健身跑的速度,跑过去最少也要半个多小时,等跑到人也累成了狗,哪还有体力去处理紧急情况?
他这么一想几乎就把跑步这个选项pass了:“从这跑过去太慢了,何况你穿皮鞋,这么跑到那脚肯定磨得全是血泡。我看还是找个三蹦子——”
周礼这头话没说完,韩竟已经拉开车门,下车就往前蹿了出去。“喂韩竟——”他大叫着从车里出来,朝四周看了两眼,也看不到半个三轮车的影子,无奈只能拼命在后面追他。
那几乎是超越人体极限的速度。将近七公里的距离,韩竟只跑了20分钟,就算是对经常锻炼热衷长跑的人来说,这个速度大多也要吃不消了。奇妙的是,韩竟甚至没怎么觉得累,仿佛身体已经封闭了多余的感官,心里唯一剩下的念头,就是想早一点见到夏炎。
哪怕一分、一秒也好,想早一点见到夏炎,想见到他平安无事。
等到近处能看见东海的位置,韩竟才终于知道这里到底发生了什么。大厦高层区域好多窗户正往外冒着浓浓的黑烟,还离得很远,已经能够闻到空气里烟尘刺鼻的味道。
火灾。
当然是火灾。
十二年前夏宫悲剧的完美重演,韩竟脑子里反反复复想的,都是手机上那句话:
——你大概以为,他只是害怕高处而已吧。
被困于高空的火场,恐怕是夏炎内心埋藏最深的恐惧和业障。十二年之后,他的亲生哥哥,再一次给了他平生最害怕的东西,再一次用一模一样的重现,将这段记忆和着血肉从他心底挖出来,不带丝毫怜悯和同情。
夏奕甚至不想让他死。从头到尾,他都不满足于仅仅夺取一个人的性命,他要毁了他,让他在最深的黑暗里挣扎着去追逐一丝虚幻的光,然后将他这么多年费尽千辛万苦终于拼凑完整的灵魂,再一片一片翻开,一片一片踩碎。
这一次哪怕夏炎能活下来,他本就饱经磨难的心,恐怕也会永远死去。
世上怎么能有人玩弄人心到这种程度!
韩竟到这才终于明白,自己前世所经历的,不过就是夏奕整场局的冰山一角罢了。直到现在他都仍是夏奕游戏里的棋子,为了夏奕的一个念头,承受着内心无比的焦灼,玩命地奔跑着,去救他所爱的人。也许注定了失败,却仍要拼尽全力,去追寻那最后一丝侥幸。
他恨顾宵,也恨夏奕,只是以他自幼在他人的欺侮之下长大所养成的性格,早习惯了压抑自己的恨意,只一笔一笔地记下,留待慢慢再报。
然而现在,他能清楚地辨认出来,充斥着他胸腔的那股情绪并不是恨。而是最单纯的愤怒。
恨他可以控制,但那种愤怒,他无论如何压抑不住,直叫嚣着要从他心里喷涌出来。
没有下次了,他绝不会允许再有下次了。
这就是最后一次,你死我活的了断。
韩竟到大厦近前的时候,楼里还有人正匆匆忙忙地往出跑着,门前的广场上聚集了一大群面色焦虑的人,场...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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