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章绿
安府——前大门
夜晚9点多,本是人定时分,安府时下内外人心诡测,嫡家掌事安宁远气绝之时安家便岌岌可危,各个庶出宗室总想乘着乱劲而从中谋取各自利益,内乱随时发生。安煜汐瞧着这乱相,本就已经见怪不怪了,懒得搭理,倒是两个长辈在今晚显得格外心浮气躁,按往日威严,哪里需要如此讨功念劳,叨叨絮絮,何谓今时不同往日,今晚尽是体现。
一群人三四十、四五十个,慌慌张张的排在门口,等待着贵人降至。不多时,一辆黑色顶级轿车缓缓行驶而来,停在众人面前,只见前排下来两位身穿黑色西装司机模样的人,疾步走到后排,谨慎打开车门,打开车门的同时,左手固定车门,右手护住车门的上沿,防止贵人下车碰到头部。按往常印象,王太女应该是身着华丽礼服的贵妇人,但此时下车的是一位脚踏长筒皮革靴一身绿军装,军装前挂满各式勋章的威武女将军——王太女王芷戈。头戴船形帽、眉耸入云,目如擗杏,齿如编贝,举止轻盈却不失稳重。
“安氏一族恭迎皇太女殿下,殿下万安!”
“诸君免礼…安老太君别来无恙。”
王芷戈走到老太君面前轻轻鞠了一躬,声音轻柔得似春日里的徐徐春风,抚在耳边暖在心里。
“劳您惦记,老身都好都好,您里边请。”
这老太君也一改平日的严肃,和颜悦色的回应。
“我听说安议员病了?陛下很是担心,故而让我过来看看。”
王芷戈挺直而纤细的背脊,微微地向前倾了倾,边说话边直直走进门去。
“蒙陛下厚爱,还念着安家宁远。可惜宁远福分薄浅,再也消受不起隆恩了。”
安老太君悲伤地拭着眼泪。
“唉~生死有命,老太君节哀顺变,保重身体啊!”
王止戈和安老太君本来是并肩而走,看到安老太君如此悲伤,想是多少知道了安宁远去世的事,左手轻轻地抚慰安老太君的后背。
“是是~殿下劳心了。”
安老太君是由安煜汐搀扶着走,刚在大门王芷戈就注意到他了。
“这是……”
“哦,老身糊涂了,回殿下,这是安家小孙煜汐,煜汐啊,快快拜见王太女殿下。”
“安煜汐,叩拜王太女殿下……”安煜汐正要下拜,被王芷戈一把抓住。
“哎呀,莫拜莫拜!现在时代不一样了,新时代新思想新风气,切莫再用如此礼节了。况且,安家治丧,本就事务繁多,我这时只怕给你们添乱了。”
“殿下言重。”
一等人浩浩荡荡来到大堂。
“安家嫡孙已经如此年纪了,英俊有为啊!”
“殿下抬爱了!”
“安家乃古来名门、贤良之后,前朝安丞相更是为国为民甘受屈臣,舍身成仁。庄国今日之安泰尽是像安家如此一门忠烈求全。安议员如今英年早逝,着实令人惋惜,安家嫡系虽是丧痛,还是要维稳时局为要啊!”
“是是是!嫡长丧亡,遗孤稚弱,当下小孙尚在舞象之年,还需内外协力方可定锚稳舵,仰劳殿下多多提携。”
“我此番前来,除奉女王圣命之外,本来还有一事想与老太君商议的,不曾想今日遇到嫡家大丧,此时提及似乎不太应时,也不知当讲不当讲了。”
“殿下但说无妨。”
“我时常听人说起安家小孙温厚躬亲,今年且还未有婚配,我膝下独女恰好和煜汐是同年同岁,所谓门当户对结良缘,佳偶天成一线牵。嫡家煜汐既是安家掌事,恰好与我女配做天造地设,今天治丧虽不合时宜提起,但说与老太君听听意向,等守丧期满,两家便可合计订婚事宜。”
“如此美缘甚好甚好!”
当下两位正在谈及婚事的时候,在场本来旁听的诸位,顿时闹哄起来,四下议论。
“这这……”
王芷戈见到这情形有些疑惑的望向安老太君。
“肃静!成何体统!”
“小人斗胆,启禀殿下。我们庶家不接受安煜汐继承嫡系成为安家掌事!殿下有所不知,这安煜汐的母亲是贱民出生,并且患有疯病!殿下如要与安煜汐联姻,只怕有伤皇家体面,再者疯病会不会遗传还不能盖定,事关重大安家可不敢欺瞒王家。”堂三言辞凿凿、步步紧逼。
“堂三!你竟敢当着殿下的面如此危言耸听,是置安家于何地?”
“老太君!这事若是不向殿下禀明,只怕往后我们安家臭名远扬不说,还害了太孙殿下就不好了。”堂三趾高气昂,气焰嚣张地瞪了一眼堂上。
“这……”
王芷戈一时沉了下来,像是暗暗思量。
“堂三……”
老太君气得脸色铁青,却碍于王太女在场,场面一度尴尬。
“殿下!容煜汐冒昧进言。”
“你说!”
“古语曰:保民而王。民者,万世之本、国基之要。自古治国从来重视平民意识,所谓‘民若水焉,水能载舟亦能覆舟。’再者庄国现今乃民治制度,更是由民主体系出发,现今这等‘平民、贱民’的亡国理论,只有那些养尊处优的废物才会说出这种骄狂无知、自高自大的言辞。至于安家祖制,本就是旧时依时势所造,只在维稳安定、警戒后人以求氏族长久繁昌,当今世事迁流,万事万物皆要随时局变化而更进,国家体制是如此,氏家之制更要如此,方是长久之计。”
“你说谁是废物?”堂二在下边听着安煜汐念了半天,只“废物”二字听得最清楚,一时间跳出来喊道。
“欸~煜汐说得在理,安家庶家何必急躁,凡是凭‘理’字讲究方才服众。你接着说。”
“是!我母虽是平民出生却是温良贤淑、贤惠善良之人,与我父琴瑟在御,两相深情才结成夫妻。只是安家业大,家事繁要,母亲事亲力为,积劳成疾;又频遭小人挑拨离间故而害了心病,无奈之下只得离家养病,只可惜耐不过苍天考验,年内不治仙去,我父听闻后,伤心七绝愁苦怫郁,只三月不到也随之而去……唉~苦了祖母早年失夫,杖围之年白发苍苍又失儿、失妇,身形佝偻日渐蹒跚。”
在场除了堂家几位挑事的,无不听者流泪、闻者伤心。
“可怜呐可怜!安家庶家,这就是你们不对了。安家是庄国重要顶梁支柱,你们嫡庶二家理当同心同德协力共赢,这般互撕拆台,实属不明智啊!我是外姓,本不便多插问本家事宜,还是希望你们能够多多共情思量。”
“是~”
堂家二人悻悻的只能缩着头回应。
“几位长辈虽是咄咄逼人,煜汐也明白长辈们的担忧,毕竟煜汐年轻稚嫩,二位堂叔与各位庶家兄长经营多年老练有成自是不服。无妨!今日幸蒙殿下驾临,也好给煜汐做个见证,我愿与庶家诸位比比……”
“比什么?赌什么输赢?”堂二一听是赌,眼睛霎的亮堂。
“比什么由你们出题,我若输了就退出安家,由你们择优继承嫡系。我若赢了……”
“就你继承嫡家掌事。”
“不不不,做生意是图利,我本就是嫡家继承,只是长辈们言辞咄咄逼挟我们,无奈之下我才出此下策,要是这般赌契,我不是亏大了?”
“那你要怎样?”
“我若赢了,请堂家让出20%的股本。”
“你好大野心!要我们堂家让20%股本,那安家不就你嫡家一家独大了?”
“堂叔可以不赌,我也没逼着。殿下现在堂上见证,到时候我继承之时别再翻脸吵闹就好。不过话说回来,事先告诉你们,我安煜汐自小就是个心胸狭窄很会记仇的人,今日你们这般欺辱我嫡家,他日若是我有什么不周到的地方,可莫责怪煜汐无情。”
安煜汐刚开始还和颜悦色,说着说着脸色骤变狠戾。
“你……堂三,你怎么说?”
“好!我们和你赌。就赌……”
“等等!既然今日我作见证,公平起见,我看还是我来出题好些。你等有异议么?”
“殿下出题当然最好!”老太君和和气气的说道。
“我等无异议。”堂三溜着吊梢眼,狐狸似的附应,心中暗暗思量计谋。
“下个月26号国际联盟经济论坛在庄国王都召开,除了各国首脑经济会议之外,还会邀请80多位世界各大商业巨头、企业家、组织团体参加展会,为期三天,往年展会都会拟一个主题,就主题开展贸易协商和合作,今年场次会议预计一千多次,你们嫡庶二家今年就按两个邀请位参展,届时谁接的单数金额总合多,就谁胜。如此各位有意见吗?”
“没意见!”
堂家喜出望外。
“嫡家也没意见!”
“好!那就先拟契约,各自盖章承诺,到时谁输谁赢以契字为据。”
双方写了契约各自按了手印。
“好!契字我且收了,到时在王都再做论证。老太君,我也不多久留,您老多多珍重啊!”
“哎哎!感恩殿下慰藉。那煜汐与太孙殿下的婚事…”
“此事我还未禀告陛下,且容我和陛下议论议论再作安排。那就先告辞了!”
“这…恭送殿下。”
送完王芷戈,庶家一群人也甩手离开了。
此时大堂里只剩下安家宗长、安老太君、安煜汐和管家包文,一直在偏厅的林家父女则一直窝在门口观察偷听。
“真是多事之秋!煜汐啊!这做赌一事风险太大了。近几年来宁远疏于打理集团事业,国际一类的贸易实务都是庶家在把持,海内外颇多结识,煜汐现在初出茅庐,此前又无基底,这以订单做赌,只怕……胜算不高啊!”
“无妨,就让煜汐历练历练也好,当下我倒不是担忧输赢,而是联姻一事…这王女殿下亲自前来提亲只怕其中多有原由,女王陛下年事已高,膝下王女有三位,除第一继承人外,其余不是下嫁侯爵便是远嫁外藩王室。这王太女只有一个女儿,按理不会轻易下嫁才是。今日逢安家大丧还来提亲,而且还没请示过陛下,真是怪哉稀奇。”
“只怕是王家也多有变故了,不然不会想到下嫁太孙来连同势力。”
“但无论如何,我们不能错失机会,联合王家对我安家利大于弊,煜汐,这次展会你势在必得,一可挫挫庶家嚣张锐气,二可在公众前展示一番,三则可为联姻几率加分……你可有信心?”
“奶奶放心!不过联姻一事只怕……”
“你不愿意?这王太孙可是有名的才貌双全、国内无双,还未成年之时豪门贵族上门求亲的络络不绝踏破门槛,甚至有扬言愿意招赘,却无不是被王女殿下婉言拒绝碰个满脸灰回去。现在王太女主动上前提议,真乃千载难逢机遇!”
“我是没什么所谓,怕只怕太孙殿下不愿意屈尊。”
“此事咱先隔着以后打算,今天都累了,各自休息去吧!”
“是是是!煜汐啊,快去看看妹妹,小汐兴许还不知道你回来呢!她总去我那儿串门,陪着我老头说话,天天哥哥哥哥的甚是想念你啊。”
“对啊!煜汐去看看小汐吧!她这几天累坏了,现在还在守灵。”
“那我去看看。孙儿告退!”<...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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