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吃了一惊,他踮起脚尖往后瞧,冲马车里端坐的苏妫扬声问道:“可是七姑娘回来了?”
六幺眨着水灵的大眼睛,掩着嘴儿排揎道:“我都回来了,姑娘能不在?”
“好好,您先等等,我回去请示白爷。”
不一会儿,只听的一阵急促的脚步声传来,白瑞穿戴整齐出来,走到已经下了马车的苏妫跟前,手摆出朝里的姿势,笑道:“是姑娘回来了呀,请进,请进。”
苏妫蒙着面纱,微笑给白瑞福了一礼,柔声道:“瑞叔,好久不见了。”
六幺和苏妫配合的极好,她见姑娘跟白瑞打招呼,忙在后腰推了老大一把。
“哎呦,瑞叔,可是好久不见您老了。”老大忙抱拳上前寒暄:“您老康健哪。”
白瑞故意不回老大的话,他挺直了腰板,仰着头站在原地品着,眼眸低垂,嘴角含着意味不明的微笑。
老大心里有气,一个被主子赶走的奴才,不回爷的话还摆上谱了,脸真长。
忽然,一道冰冷的目光向老大射来,是苏妫,她用一种带着威胁和冰冷的眼神看老大,仿佛在强迫他赶紧去做事。
老大心里更气恼了,他咽了口唾沫。陪着笑上前,给白瑞作了一个大大的揖,弯着腰,脸儿侧着抬起,俏皮道:“瑞叔,侄子年轻不懂事,在这儿给您老赔罪了,求您千万海涵哪。”
白瑞是聪明人,既然已经在众人面前将丢了的面儿找回,也不再揪着不放。他亲昵地上前扶起老大,亲热地笑道:“快进来吧,一家子站在外边像什么话。”
这宅子三进二出,宽敞透亮,院里栽着葡萄架,窗上贴着花儿,鸟儿等物,虽不能和在苏家时候比,倒也算宜室宜家。
白瑞长子名白福,大小就和老大一起长大,也算半个知己了。老大不愿听白瑞跟他嘀咕,一盏茶过后,就随便寻了个由头出去找白福闹去了。
现在书房里只剩下白瑞和苏妫主仆了,只见端起盏雨过天青茶杯凑近唇边品,蒸腾的茶气能让他放松,也能让他更冷静地思考问题。
苏妫打破沉默:“瑞叔,我这回是专门来请您回去的。”
白瑞微微一笑,他小口抿了点茶,还很烫,不过味道醇的恰到好处。
“敢问姑娘,一个行将就木的家,还要我做什么。”
白瑞这话说的虽毒,但正好掐到点上。
“瑞叔,小七是想请您一起去三王府。”
茶虽烫手,白瑞仍旧端的平平稳稳。
“哦,让我去做媵从,姑娘不觉得会委屈我么。”
花房的地上摆着炭炉,炉子上架着铜壶正在滚沸。苏妫用帕子垫着手提起铜壶,恭恭敬敬地为白瑞续水。
“不会。”苏妫倒水的手法很娴熟,那是因为她的心足够冷静:“三王爷乃当今皇上嫡次子,未来的事是怎么样的,一切都在变化之中。”
许是滚水太烫,白瑞这双经过风雨的手有些颤抖。良久他才稳住,只是嗓子却有些沙哑了。
“好,冲这句话,我答应姑娘。”
有时候,聪明人之间的交易是简单明了的。
苏妫心里欢喜的不行,她知道自己年轻阅历浅,在许多事情上都不可能和饱经风霜的过来人匹敌,与其孤身一人去经历残酷现实,还不如请了真正的厉害人为己所用。
“六幺,把东西拿来。”
在跟前的六幺笑着上前,从怀里掏出个小瓷瓶,恭恭敬敬地递到白瑞手里。
白瑞倒没有任何惊讶之色,这种事他见惯了,不过是买卖谈妥后的谢礼罢了。
苏妫简直越发喜欢白瑞了,她归坐后点头微笑道:“这是八宝丸,刘神医花了十年时间陆续采集全药材,今岁才制成,此药有延年益寿,保命还魂之效,虽万金而求不得。”
白瑞当然知道刘神医的神通,去年六爷的衰竭之症,就是他一手炮制的。当时在殿上,就连宫里的太医署里的国手们都丝毫诊断不出六爷有中毒之状,可见是相当了不得了。七姑娘不一般哪,这东西都能弄到手。
“哎。”白瑞发自肺腑地叹了口气,他忽然感觉年轻一辈崛起的速度太过惊人,未来谁主沉浮,真的说不准了。“既然做了七姑娘的人,老朽也不瞒你了。”
苏妫挑眉一笑,静静地看着白瑞。
“老爷虽远在千里之外,但他无时不刻地心系着苏家。对于大爷的做派,我和老爷早在一年前就料到了。我之所以还待在京城,是想等你哥回来辅助他,现在看来,大势所趋,计划真的赶不上变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