战嫆咬咬牙含恨抬起头,这一看,一口气堵在胸口,结结实实堵着了。
陆铮居然视她这么一个娇滴滴的美人如无物,满眼都是身边的江知知,嘘寒问暖的温柔神情,同方才看着她时冷冰冰的视线,简直像被谁夺魂了一样!
战嫆气得脑子发晕,胸口发闷,眼前一黑,往后仰去。
“嫆儿!嫆儿!来人,快喊大夫!娘的嫆儿啊!我们母女怎么会这么惨啊!”
……
战盈随着母亲战七夫人回到院子,便见自家娘亲说了一路都不嫌烦,饶有兴致抓着她道,“你方才可瞧见了,你三伯母一听九侄女嫁的是陆侯,脸都白了,就跟唱戏的一样,不对!比唱戏的还有意思!”
战盈听得耳朵快起茧了,心里想,别说三伯母吓傻了,您不也是一样?
但她一贯是孝顺的,耐着性子道,“我看见了,三伯母大约是以为九姐夫只是个普通人,所以才吓傻了。”
“岂止!”战七夫人嘲讽道,抱臂,一副了解自己这三嫂的口吻,“我这三嫂啊,心比天高,那叫一个傲气,巴不得所有人都比不上她,比不上她女儿。你定亲那会儿,她还上门过,假惺惺恭喜我,完了又明里暗里嘲讽,说你的未婚夫不如战嫆的未婚夫。”
战嫆小脸微红,“这有什么可比的,过日子又不是比高低。我觉得付三郎挺好的,待人也和气,也不花心……”
战七夫人没好气,“我知道你满意,我自己挑的女婿,我能不满意?那不是你三伯母这么说麽,我可没接她的话茬!”
战嫆心道,那可未必,自家娘的性子,她还是了解的,娘要真没这么觉得,早把这事儿忘得一干二净了,怎么会记这么久。
“还有战嫆,我平时也没看出来,这丫头胆子还挺大,当着那么多人的面,也敢耍手段,仗着自己有几分姿色,还想勾搭你九姐夫。啧啧,真是看不出来。人不可貌相,以往真是我小瞧她了……”
战七夫人一脸大开眼界的惊讶神情,又道,“不过,盈盈,你瞧九侄女多大本事,陆侯那么厉害一人物,愣是连个妾都没有,今儿那一出,处处向着你九姐姐,你姐姐那叫一个面上有光,做女人到这份上,当真是驭夫有道!你这蠢丫头,能跟你九姐学个一丁半点的,够用一辈子了,多学着点!”
“娘,我知道了。”战嫆无奈答应。
“这事儿还没完,你且等着,你十姐那好未婚夫啊,保准没几天就得上门……夫妻本是同林鸟,大难临头都要各自飞,更别提未婚夫妻了!”战七夫人言辞凿凿道。
结果第二日,战嫆那未婚夫家当真就来了人,直接便是要退婚。
人家的理由还很充分,战嫆前准婆婆直接就道,“我儿年纪也不小了,家里婆母还急着抱孙儿,耽误不得了。十娘子孝顺,要留在家里陪老祖宗,这也是好事。只是如此,就当十娘子同我儿没有缘分,婚事便作罢了。”
战三夫人气得手直抖,勉强笑着道,“您这……这不是小事,还是等嫆儿爹爹回来了,再上门与您家商量的好。”
战嫆的婚事,是战三爷定下的,他现在不在家里。战三爷也是个很爱钻营的,战嫆的婚事,便是他拉拢人脉的一环,只可惜现如今人家不愿意给他这个战三爷的面子了。
战嫆前准婆婆也不拖泥带水,直接掏出婚书,一把撕了,“婚书我都带来了,就不必再商量了。”
说完了,扭头就走,留下战三夫人一屁股坐在椅子上,双目放空。
还没接受这个现实,忽的一阵脚步声,战三夫人抬头,就见几个陌生婆子站在面前,神情恭敬,举止却跟恭敬沾不上一点边。
“三夫人,老奴受侯爷的吩咐,来接十娘子去孝敬老夫人。”领头婆子说完,冲身后几人示意。
战三夫人怔怔看着几人闯进屋子,两个粗手粗脚的婆子,强行扶着哭喊着的战嫆出来了,战嫆哭着喊着,“娘!娘!救我!我不要去!我不去!”
“十娘子这是什么话,老夫人和蔼慈祥,对晚辈最是疼爱,她老人家喜爱你,你这做晚辈的,自是得知情识趣不是?走吧,别让老夫人久等了。”
领头婆子说完,示意把人带走。
“嫆儿,你乖,等你爹回来了,娘和爹一定想法子救你出来!”战三夫人被人制住,挣扎不过,只能眼睁睁看着自家女儿被拉走。
战嫆走远,婆子们松开手,战三夫人一下子瘫软在椅子上,却不想,事情还未完。
领头婆子又冷冰冰道,“三爷怕是不会回了,侯爷已经传令,三爷现下只怕正在去辽东的路上,三夫人也请上路吧。”
战三夫人身子一软,双目一下子直了,心里明白,他们这是被战胥逐出幽州了,只要战胥还在一日,他们就要在那苦寒之地待一日。
而她的嫆儿,也就要伺候那死老太婆一日。
甚至,哪怕战胥不在了,继承爵位的世子战瑾,也不会让他们回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