屁,逼近陈钊。
陈钊举剑,亦上前,二人撞至一处,短短一瞬,利剑和戟已擦出了火花,刺拉的刺耳声音,在夜色中一下子传开。
二人未长时间近战,利刃相接,短短一瞬后,距离很快又拉开了一些。
陆铮坐在马上,有力的腰腹挺直,神情犹如杀神降临,气势骇人。他手中握着的戟,稳稳刺出去,陈钊一闭,他便顺势收回,反手勾住陈钊的盔甲,向上一挑,盔甲被撕裂了一角。
陈钊感觉到冰凉的利器,隔着一层薄薄的里衣,擦过自己肋下,一咬牙,不顾肋下缺口,狠狠刺出一剑,剑身被他舞得生出残影,生死关头,他比以往任何时候,都要更拼尽全力。
剑与戟的碰撞,马匹的嘶鸣声,以及狂风大作卷起的沙尘……密林间传来一阵呜咽之声。
远处的战鼓声,在沉沉的夜色中,显得低沉而喑哑。
城内城外的将士将士们,俱屏住呼吸,看着战至正酣的二人。
忽的,陆铮一戟刺过去,陈钊欲避开攻势,正奋力扭过身子,想要避开要害时,旧伤处被撕扯得一痛,动作稍稍迟了一秒,戟便刺进了他的要害。
陆铮用力一扫,那戟便将陈钊从马上带了下来。
陈钊应声跌落在地,不由自主咳嗽了一声,呛出一口血沫,一抬头,戟紧紧顶着他的喉咙,锐利的刃划出一道薄薄的血痕。
他败了。
败得明明白白。
陈钊“呸”地吐出一口血,哈哈大笑,半天才止住了笑,露出一丝疯狂神色,侧着头,挑衅道,“陆铮,你知我方才为何没避开你那一击麽?那夜我掳江氏出城,她以□□得我失了警惕,趁机刺了我一簪,可害得我在床上足足躺了一月有余。这叫什么,牡丹花下死做鬼也风流?”
“若早知今日乃我死期,那夜无论如何,我也要一亲芳——”陈钊大喊,话未尽,抵在他喉间的戟,已经割开了他的喉咙。
陈钊竭力呼吸着,发出“嗬嗬”的呼吸声。
他感觉自己仿佛听到了很大的风声,从被割开的喉咙那里灌进来,他张合着干裂的嘴唇。
“一亲……芳泽……”陈钊没说一个字,便朝外喷着血沫,但他却不肯停下,咬牙一字一字往外吐,“我……定……睡……了……她——我……定!”
狠话刚撂完,陈钊感觉到下半身一阵剧痛,他整张脸因为这剧痛,而变得无比的狰狞扭曲。
他低下头,终于因为这无法忍耐的剧痛,而侧身翻在地上,犹如一只臭虫一样,翻滚着,挣扎着。
血渐渐在地上漫延开,陈钊翻滚了片刻,终于停了下来,哀嚎之声戛然而止,犹如给交州陈氏的辉煌,画下了一个休止符。
天之骄子的陈氏二郎,与蒋鑫并称二杰的陈钊,以一种极其屈辱的死法,葬身在这寂寂无名的地方。
亲眼目睹陈钊是如何死的,那些城内守城的将领也好,士兵也好,俱手脚发冷,浑身打颤,更有甚者,手软得握不住兵器,直接缴械投降了。
陆铮策马回到大军前,遥指城楼,扬声一句,“儿郎们,给我打!”
将士齐声一喝,士气高涨,如同沸腾的岩浆一样,策马攻向城楼。
铁蹄践踏过陈钊的尸首,少年成名的一代英杰,在这千军万马的铁蹄下,被踏得面目全非,看不出丁点生前的风流肆意。
这一场战事,接下来便打得毫无意外了,主将战死,被围困了半个月,粮绝马疲,士气更是低迷到了极点。
陆家的军队,几乎没费什么功夫,便轻而易举拿下这座城池。
接下来。便是入驻。
大军入城安顿,管鹤云匆匆来见陆铮,拱手道,“此番虽无大伤亡,但还当休整几日,再一鼓作气,拿下南交州。”
陆铮并非急功近利之人,打仗并非图一时之快便行的,当即颔首,“好,如管公所言。”
他又亲自去慰问了受伤的将士,根据手下人汇总上来的阵亡名单,在军营中走了一趟,确保无一人遗漏。
打仗总有伤亡,即便是陆铮治下,也无可避免,他唯一能做的,便是确保这些阵亡将士的遗孀得到抚恤金,遗孤能得到良好的照顾。
对完了阵亡名单,陆铮才算真正得空,能在自己帐内坐一坐,放空思绪,让自己休息一刻。
他不是铁浇筑成的人,自然也会有累的时候,只是作为主公,无论多累,都不能在外显露分毫,唯独独处之时,才能获得片刻的宁静和休憩。
而一旦静下来,他便忍不住想起家中的妻女。
也不知知知收到他寄过去的信了麽,什么时候回信才能送过来,这传信的人未免太磨蹭了些……他胡思乱想了一通,脑海中绷紧的弦被这鸡毛蒜皮的小事,给彻底放松了下来。
才堪堪闭目养神了一会儿,又有属下在外求见。
陆铮深吸一口气,按了按额角,打起精神,沉声道,“进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