nbsp;两人难得有闲暇时候,便窝在榻上,你一言我一语说着话,待到青娘在屋外站得脚都酸了,小心翼翼来叩门,两人才起来。
但这样的闲暇时候,显然是十分难得的。
吃过接风宴,陆铮很快又忙得见不着人了,但他虽忙,每晚倒仍是回来的,情绪亦十分高涨。
知知不爱问政务上的事,但陆铮偶尔会同她说,这段日子,提到最多的,便是那片储量极丰的矿山。
甚至有一日,陆铮还带了柄剑回来,刀刃雪白,剑身花纹古朴大气,剑柄精致,做工极佳,仿佛冒着寒气一般。
知知看得新奇,伸手想去摸剑身,陆铮忙避开她的手,“这剑刃太利,你别碰,小心划了你的手。你若是想玩,我到时候让工匠,做把匕首给你……”
说完,立马来了兴致,拉着知知到案边,道,“我给你专门画一把匕首,到时候让工匠照着做了。待做完了,便将图纸毁了,这世上便独此一件了。”
知知其实只是好奇而已,她一个弱女子,又不擅长舞刀弄剑的,揣着把匕首也用不上呀!但看陆铮兴致高涨的模样,她便不忍扫他的兴了。
她能感觉出来,这段时间,陆铮的情绪一直很高涨,这是一种有别于旁的欢喜,能令男子始终保持高涨的情绪的,除了美色,便是权力和野心。这样的状态,知知还在郡丞府江家时,在江郡丞身上见到过,那时他刚高升至郡丞之位,犹如吃了长生药一般,满面春风得意,内心的喜悦无处发泄,那段日子,府里一直进新人,接连五六个鲜嫩的小娘子,被抬进了门。
知知那时年纪虽小,却记得很清楚。
如今看陆铮,用戏文里的话,他也是“春风得意马蹄疾”,满腔的兴奋无处发泄,在外人面前又得有一州之主的气势,喜怒不形于色,也唯独在自己这里,能显露真实的情绪了。
越是这样想,知知便越忍不住纵着他,他带什么回来,她都十分配合,小娘子般问东问西,给足了面子。
陆铮心满意足画好了图纸,放在案上由着它吹干了,想了想,道,“匕首到手了,我在匕柄上给你刻个字。若是丢了,旁人也晓得送到哪里去。”
知知十分配合,面上欢喜,指着那图纸问了几句,待陆铮兴致勃勃答了,她才柔声道,“多谢夫君。”
陆铮道,“你我乃夫妻,何须言谢。对了,上回我拟了信去,请你阿父来广牧,这些日子,怕是快到了。”
提起家里人,知知心中很是关心,忙道,“不是说嫂子有孕,不适合动身麽?”
陆铮倒很有耐心,解释道,“你别担心。这回我叫了你大哥亲自去接,他心里有数的。”
知知刚刚只是有些着急了,此时冷静下来,算算日子,道,“大嫂应当也有四五个月了,胎儿坐稳了,路上慢着些,应当也是没事的。”
知道阿爹阿娘就要来广牧了,知知多少有些坐不住,心中很是惦记,忍不住道,“也不晓得二哥有没有将宅子收拾好,男子粗心,还是我明日走一趟才好。”
陆铮说这话,是知道她惦记家里人,想说出来叫知知高兴高兴的,结果见她这样高兴,只顾着惦记岳父岳母,他心里又醋了,不动声色道,“你叫青娘替你走一趟便是了,何必自己跑去。到时候你阿父阿母到了,我再陪你去拜访二老。你先别急,坐下用了晚膳再说。”
知知听了这话,才坐下,夫妻二人用了晚膳。
临睡前,知知忍不住翻了个身,仰脸看着陆铮,道,“夫君,你喊阿父来,是想将矿山交给他麽?”
陆铮自是点头,他是早就打算好的,矿山乃他的秘密武器,这事也就他与几个心腹晓得,除此之外,也就同知知提过。这样重要的地方,自是要交给自己人才行。
“你阿父是自己人,交给他,我才放心。”
知知有些惴惴的,道,“夫君,我怕阿父做不好,阿父以前也未做过冶炼,万一搞砸了,那便要误了夫君的正事了。夫君信重我阿父,我心里自然欢喜,但到底夫君做的都是大事。而且夫君入广牧后,相继提拔了我大哥二哥,我亦不晓得是不是因为我的缘故,此番见夫君又要将如此重要的矿山交给我阿父,知知心中有些惶恐。”
陆铮见她神色忡忡,仿佛很是当真的样子,当真是可怜又可爱,忍不住去亲亲她的额头,“你放心,我心里有数。你阿父虽未有此经验,但此番我只是叫他去管着矿山冶炼和兵器制造,无需他亲自动手。再者,你阿父性子沉稳,气势足,镇得住场子,我亦会派人辅佐你阿父的,出不了事。”
说了这话,才见知知神色缓和,陆铮又忍不住摇头。
旁人的妻子,恨不得拼命给娘家人捞好处,家中有什么,便拿去补贴娘家;他的知知却同她们不一样,她时时念着的,都是他,叫他怎么能不将她放在心尖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