绣春苑还是原来的样子。凉亭栏杆上的刻痕犹在,花圃里种着蓝凝最喜欢的幽兰花,那年调皮弄断了枝桠的那棵小桃树如今已经长成苍劲虬结的老桃树了,盛夏炎炎,桃树枝繁叶茂,上面密密麻麻的挂满了红彤彤的果子。
寝居内陈设依旧,被打扫得纤尘不染。蓝冰悠悠对她说,这绣春苑母亲每天都会命人打扫,如此这般已经十年了。
蓝凝呆呆的看着四处的景象,恍如隔了十年的时光,又看见儿时那些美好的画面,明眸里盛满怀念。
她记得,那时候她虽年幼,胆子却着实不小,自己一个人住在这绣春苑竟也不害怕;那时候,娘亲每日会亲自下厨做好吃的糕点甜品,入夜之后,一家人最开心的便是围坐在凉亭里,边品尝美食,边欣赏夜色,风雨无阻。
那时候三哥最是调皮,经常抓些蛇虫鼠蚁来吓唬她,可结果往往是她在一旁嘻嘻笑着,看着盛怒的大哥二哥将三哥暴打一顿;那时候四哥已经完全显露飞扬跳脱的本性,上山抓鸟,下水摸鱼,悬崖绝谷都要探究一番,大大小小的祸闯了不少,为此没少受爹爹责罚,可他依然我行我素,从未收敛过;那时候姐姐最是温柔娴静,总是无声无息的守护着她……
蓝冰悄然退走,留下她一个人在这个阔别十年的庭院里静静回想昔日的时光。
黄昏时,蓝夫人来绣春苑看她。蓝夫人是位美丽端庄的温柔女子,她穿着一袭鹅黄色曳地襦裙站在那里,典雅的好似一抹月光,轻柔幽静。蓝凝记得,儿时娘亲对自己最为疼爱,记得她所有喜欢的和讨厌的,见到母亲,她蓦的哭了出来,好似要把这十年来有家不能回的委屈一并哭出来。
蓝夫人满眼温柔,摸了摸她的头,柔声道:“都是大姑娘了,怎么还是这般动不动就哭鼻子呢!”
蓝凝抹了抹泪水,一头扑到蓝夫人怀中。“娘,我好想你啊,我还以为再也见不到你了!”
“傻丫头,净说傻话,这不是回来了么!”
蓝凝也觉得自己这话是真的傻,只是蓦然又想起父亲的安排,不禁有几分神伤,她仰头泪眼朦胧的看着蓝夫人,问:“娘亲,爹爹还在生我的气吗?为什么不让我去见他?”
蓝夫人的神色变得有几分高深莫测,黑眸中有丝无奈一闪而过。
“凝儿,当年发生了什么事,到如今我也未能得知因由。当日你父亲要送你走,我们极力反对,但是你也知道,你父亲的脾气向来是说一不二的,他到底为何要送你走,现在是否还生气,我是真的不知道。”
蓝夫人看着她黯然神伤的样子,微微叹了口气,纵然想要帮这孩子一把,可夫君那里……她又实在说不上话,对此她真的无能为力。
晚间丫鬟送来衣物和食物,蓝凝没有胃口,陪着蓝夫人吃了几口便让人撤掉了。她转而问起娘亲陆琛等人现在何处,蓝夫人告诉她凌霄城的贵客被安排在沧浪居就住。
沧浪居是碧落岛专门用来招待贵宾的院子,离她所住的绣春苑隔的倒是不远。
夜深人静,又是十年之后第一次回到碧落岛,蓝凝睡不着,半睡半醒间总有些心神不宁,她搞不清其中因由,顿觉浑身烦躁,她起身看着外间院中的夜色,摇曳的灯火照得院中花木影影绰绰,那被风拂动的暗影中,似乎隐藏着一双眼睛,正暗中窥视着自己。
蓝凝觉得害怕,绣春苑如今只住她一人,隔壁的宁水居倒是姐姐蓝冰的住处,她匆匆穿戴好,胆战心惊的绕过庭院去敲宁水居的门。
“谁呀?!”睡眼朦胧的丫鬟并不认识蓝凝,因被扰了睡眠,神色间很是不耐,“你是新来的丫鬟?好大的胆子,新来的丫鬟只是三等仆役,一律不能踏入内院的,你还不赶紧回去,小心我告诉管事,拿大板子抽你!”
蓝凝被她吼的一愣,低眸看了看自己的装束,心道这丫鬟是不是睡迷怔了,她这一身虽然随意,但怎么也跟碧落岛三等丫鬟的装束相差甚远吧?
蓝凝懒得跟她计较,急忙问道:“蓝冰姐姐在吗?”
“大胆,主子的名讳也是你能随意说出口的?看我今天不打烂你的嘴,也叫你记得规矩,免得日后犯到管事手里后悔莫及!”那丫鬟果真是睡的迷糊了,说着就要上前动手。...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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