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鲜血淋漓,皮肉外翻,露出里头森森白骨。
抽打身体,只看见鲜红血液还不觉有甚,此刻见着顾盼瑾脸上那条触目惊心的鞭痕,即便出自将军府,安逸郡主亦是感觉到骇然。
惊吓之中,她骇得扔了长鞭,有些手足无措。正逢丫鬟匆匆而至,悄声在她耳边嘀咕几句,连话也顾不得说,她便慌慌张张同丫鬟离去。
脸颊的疼痛刺激了全身,带动着周身的伤□□发。剧痛来袭,顾盼瑾疼得几乎咬碎一口银牙,脑中一阵空白。
感觉到周身束缚被解,顾盼瑾虚脱得直接跌跪在地。狱卒不发一言,又将她往牢房拖去。双腿触及地面,伤口又开始往外渗血,疼痛加倍,她终是忍不住眼前一黑晕死过去。
一阵剧痛袭来,她犹如坠入九幽地狱承受烈火焚烧,再睁眼时又是潮湿的牢房,肮脏的铁栏之下,是几个冷硬的馒头,上面爬满了苍蝇,嗡嗡嗡嗡叫个不停。
“你醒了。”
微微侧头,她这才瞧见天窗下立了一人,姣好的身姿衬得一身黑衣越发冷肃。吃力地仰起头,她嗤道:“公子竟会来这等污秽之地,真是难得。”
来人正是景澈的同门师兄,初元公子。此刻卸去了伪装,瞧着反倒有些不适。
初元垂眸看她,眼中闪过一丝不忍,也不过稍众即逝。江湖险恶,他早已将仁慈善良抛得一干二净。
顿了顿,他伸手抓起她的手腕,手指搭上脉搏。
“如此假惺惺地作甚?若是我死了,岂不更称了你们的心?”顾盼瑾使劲挣了挣,奈何周身早已使不出力气,只得在嘴上占占便宜。
初元将她手腕放下,也不搭话。朝后低声唤道:“无碍。你进来罢。”
话音方落,牢门外便进来一人,锦衣华服,玉冠束发,正是澈亲王景澈。
“王爷?”顾盼瑾惊诧唤他。入狱大半月,这还是景澈头回来看她,惊讶之余,倒也有些感动。虽为夫妻,却是敌对阵营,能屈身前来,肚量非常人所及。
景澈瞟她一眼,继而看向初元,沉声道:“如今你该放心了。取血之后快些离开,本王在外头等你。”
顾盼瑾看着他转身欲走,忍不住扬声大笑。牵扯到伤口,呛得她咳嗽连连。
景澈驻步,蹙眉看她:“你笑什么?”
顾盼瑾喘了喘气,笑的有些心酸:“王爷此番前来,便是为此?”
可笑她竟还感动于景澈胸怀宽广,怎的就忘了,圆月将至,毒性即发。
景澈冷眼看她,语带嘲讽:“若非你于本王还有些用,又岂能存活至今。竟还妄想着本王怜惜?”
顾盼瑾怅然大笑,身体起伏间忍不住涌出一口鲜血来。
伸手抹了抹嘴角,她哀凉地抬头,眼神毫无焦距,似在喃喃自语:“怪我,怪我!岂不闻夫妻本是同林鸟,大难临头各自飞。更遑论……我们连夫妻都算不得呢!”
说罢,她忽而扑向初元,只听闻长剑出鞘之声,再低头时长剑穿腹而过,引得鲜血淋漓。
看着持剑而立杀气四溢的景澈,顾盼瑾丢掉手中匕首,将手上血迹在破衣上蹭了蹭,自嘲一笑:“我不过是想自己动手罢了,这般倒是省去不少麻烦。”
初元看着她满身狰狞的伤疤,眼中闪过一丝不忍。他知道,她所言不虚,方才她真的只是想拿过匕首,许是疼痛所致,有些力不从心,这才扑向他来。
“还愣着作甚,快些取了血滚吧。我不想看见你们。”
见她说的风淡云轻,初元有些愣怔。若抛开恩怨,这女子,实在特别了些。
别家女子,莫说受得如此大刑,即便跌倒怕是也要哭哭啼啼一场的。
可眼见着她狼狈得像个血人,依旧面不改色,委实太过坚强,坚强到让人心疼。
心疼?初元心中摇了摇头。他怎能生出这等情绪。他怎能忘记,曾经因为他的心疼,害得景澈身中奇毒,折磨至今。
眼见着鲜红的血液滴进玉碗,瞬时染红了白色的碗底,触目惊心。
牢房内一时落针可闻,只余血液落下的滴答声。
玉碗很快装了大半碗,期间顾盼瑾一声未吭,若非她还睁着眼,初元都要以为她疼得早已昏厥。
周身的鞭伤太过狰狞,令人不敢多看。看着以往那双明亮清澈的大眼如今如蒙上一层薄雾,死气沉沉,他终是不忍地叹出口气。
将玉碗搁置一旁,他自怀中掏出几支玉瓶,低声道:“我先替你止血,拔剑时有些疼,你且忍着些。”
景澈面无表情将长剑抽回入鞘,看也不看她一眼,踏步往外而去。
初元又是一声叹息,着手替她处理伤口。见顾盼瑾面如死灰,他忍不住出声安慰:“他也不容易,你莫要怪他。”
顾盼瑾并不支声。
怪?谈何怪呢!不过处境不同罢了。若非她大意失察,若非她随心所欲以为只要不理会便能避开俗世,又怎会落得如今这般下场。
若当真要怪,只能怪她自己太过天真,竟妄想交心以人。以为如今身为澈亲王妃,好歹也能顾念几分旧情。她怎的就忘了,若当真有情,何至于喂她毒蛊。
罢了罢了,世态炎凉,人情淡薄。她就当是历了一劫,若能出狱,她便脱了王府而去,若不能,若不能……她便只能施法自救了。
想起余下不多的法术,她更是怅然失笑。下凡至今,积福袋不过铺满底,法术却是浪费不少,还竟是些无用之地。
“好了。”
初元一边收拾东西一边叮嘱,“伤口已经止血了,注意莫要感染了。多卧床休……”
听他煞有介事,顾盼瑾嗤笑一声,“公子说笑了,如今境地,哪有那般娇贵,你还是快走吧,莫要脏了衣裳。”
初元一顿,行医惯了,那些话也就顺口说了出来。看了看她满身破衣血迹斑斑,他只得闭了嘴,默默离去。
顾盼瑾侧身一阵咳嗽,喘息了好一阵才稍稍缓解,她疲累的闭上眼。
方才一直强忍着,可那疼痛又如何能忍,那藏在袖中的双手,早已被指甲掐的血肉模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