了一般,原来已经离开学院快有七年了,也不知学院里的那株吉祥槐是不是还活着,春天的时候是不是还会结出细碎的小米花,那片青翠的竹林也不知有没有人打理,后院池塘里鬼夫子养的鱼,也不知死绝了没。
唉,无为学院啊。
她此生命运真正开始的地方。
等到艾幼微发完了脾气,鱼非池才扒着石凤岐肩膀一点衣服露出两只眼睛,鬼灵精怪地眨了眨,就跟很久很久以前,她还是学院弟子的时候一样,总是有一万种方法可以把艾幼微气得上蹿下跳。
她笑声道:“艾司业,两位院长大人,你们这是给我送终来了啊?”
“送你大爷!会不会说话!”艾幼微怒喝一声。
“我记得,十年期内,你们无事是不会下山的,我们也不上山,这……你们不是来给我收尸送终,跑来干啥?”鱼非池小声地反驳。
“来看你作死啊。”艾幼微说。
“作不起来了,反正要死了。”鱼非池乐呵呵一笑,有些不好意思地挠挠头。
三位长者俱不再说话,看着鱼非池笑得一脸稀烂的面容神色悲怆难过。
以前在学院的时候,她就是个不服管教的,不说不把天王老子放在眼里,至少天下人个个都尊敬的鬼夫子,她从来没当回事过,成日里想着就是怎么躲懒,怎么逃下山,怎么过她的逍遥小日子。
那时候她快活得像极了后山里的那只羽毛鲜艳的知更鸟,自由自在的,想飞去哪里就飞去那里,身体也倍儿棒,吃嘛嘛香,一觉睡到大天亮。
怎地闹腾闹腾,闹到了这半死不活的样子?
艾幼微在心底沉沉地叹了声气,那时候送鱼非池他们七子下山,鱼非池还在跟鬼夫子闹脾气,闹别扭,想冲下山去,结果又被悬天索道难住,怕高的她气得一屁股蹲坐在地上,委屈得想哭,红着鼻头倔着小脸再也不肯回头看一眼无为学院。
那个的时候的鱼丫头,可真是招人喜欢啊,又跳脱又快活,满脑子的奇妙主意,古怪道理,胸有千般丘壑却只一心躲懒只图高人放过。
他捧在心尖尖儿上的宝贝丫头,可被这世道折磨惨了,灵魂死几回,命运多波折,这一路来啊,她可是受了不少的苦,想想都让人心疼。
“来,让司业看看,你长高了没有?”艾司业握住鱼非池手腕,拉着她站起来,像个仁慈的长辈看着自己的后辈孩儿,眼中满满的都是怜惜与宠爱。
鱼非池摇摇晃晃站起来,在艾幼微跟前转一圈,笑嘻嘻道:“不仅长高了,还长漂亮了。”
“不怕丑。”艾幼微笑骂一句,心间却有些悲凉,这丫头的脉像,叫鱼翔脉,是七绝之脉中的一种死脉。
鱼翔脉似有似无,乃心绝之脉。
凡见七脉者,必死无疑。
这么年轻,这么好看的鱼丫头,要死咯。
鱼非池扑进艾幼微怀里,拥抱着他:“司业啊,我好想你。”
“不恨学院啦?”艾幼微轻笑,宽大的手掌抚着她后背。
“不恨啊,从来也没恨过。虽然我还是讨厌学院里的那一派乱七八糟的规矩,以后要是有说书人说故事,鬼夫子肯定是大魔王!”鱼非池撅着嘴,咕哝一声。
“院长可挂念你呢,时不时就来跟我们说叨起你,他要是知道你这么说他,肯定伤心死了。”艾幼微笑话一声。
石凤岐看着在艾幼微怀里撒娇像个小孩子般的鱼非池,悄然别过头去不忍再看,暗自死去的心脏抽搐着发疼,比当初心疾发作之时更为难忍。
这么多人爱着你,非池,你怎么能死?
“我下山的时候带了一坛杜康酒过来,想喝吗?”艾幼微清清喉咙,笑眯眯地看着鱼非池。
鱼非池兴奋地点头:“好啊好啊。”
石凤岐敲她额头:“好什么好?”
“人都要死了,还管那么多干嘛,先喝个痛快吃个痛快再说,是吧?”鱼非池挂在他脖子上,晃着身子撒着娇。
“那不许喝醉。”石凤岐搂着她细腰笑容宠溺,像是想把满心满腔所有的爱意都拿出来宠她的那般宠溺,夹带着无数的心疼与痛楚。
三位长者看得一脸惊诧,嘴长大得都可以塞进一个拳头,这还是以前的鱼非池与石凤岐?
记得以前,石凤岐简直是拿鱼非池毫无办法,处处碰壁的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