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太多心血,太多努力。
石凤岐拈走几片流连在鱼非池发端的落花,说:“南燕现在,铁桶一块,上下一心,举国皆兵,我大隋大军,半点也进不得,而且有被打退的迹象。”
石凤岐的大军都是苍陵人,如果连苍陵人都无法抵挡南燕人的反抗,可以相信,现如今的南燕,已经是何等恐怖的模样。
他们就跟疯了似的,南燕国内凡是拿得动兵器的人,都是疯子,彻彻底底地发了疯,要跟所有入侵南燕的人决一死战,同归于尽也在所不惜。
南燕疯了。
苏于婳的嘴唇轻颤了一下,连忙稳住,沉声道:“这是我惹出来的麻烦,我会解决。”
“这不是一个人能解决的问题,我与非池也没有问罪于你的想法,非池更不需要你的歉意与后悔,我们只想让你明白,并非所有事,都是能算计得到的。这世上有太多的人心莫测,苏师姐,绝望之下的人,是有你难以想象的力量的,我之前不将南燕逼得太紧,防的就是他们被逼得狠了反咬一口。当初南燕觉醒的人只有一个音弥生,我应对起来绰绰有余,如今整个南燕都觉醒了,你唤醒了一头,可怕的野兽。”
南燕先帝的死,并没有带来南燕的投降,人们都知道了,先帝是大隋的人刺杀的,大隋的人不止屠城杀民,他们还杀了一直抵抗一直战斗的先帝陛下。
本是想借着燕帝之死引导南燕投诚的苏于婳,被音弥生化解成为了仇恨的助燃剂,人们痛恨大隋,弑君屠民。
南燕将与大隋,不死不休。
短暂的失神之后苏于婳便快速定下心神,绝不让茫然这种无用的情绪占据她。
目光坚定,她连带着步履也坚定,她走向鱼非池与石凤岐,声音都坚定:“就算南燕真的已经变成了一头被我唤醒的野兽,我也会除掉这头野兽,绝不会让他成为天下一统的毒瘤之地!”
鱼非池叹叹气,知道苏于婳这是认真踏实地为大隋考虑,她也不好再说苏于婳什么,虽然苏于婳到现在为止也没有多提苏游一个字,但是鱼非池已经放弃了去提示她,有一个人为她而死这件事。
她是根本不会意识到的吧?
“现在攻克南燕只能是硬碰硬,南燕上下再无软肋可以被我们利用,以前我们最占上风的地方是南燕人有心投降,只是燕帝死撑不肯。现在南燕上下都不会再降了,而且对大隋的抵触情绪也到了巅峰,想要攻克南燕,我们也要做好万全的准备。”
略过那些纷繁的心思,鱼非池定了定心,说起了眼下最紧要的事。
“这种抵触情绪是因为屠城之事而起,现在南燕人认定了屠城之事乃大隋所为,我们便是去解释,也是不可能起到任何作用的。”石凤岐说道。
“我再去仔细看看南燕如今的情况,分析出结果之后再与你们相谈。”苏于婳点头离开,没有半点其他情绪,只有坚定。
她是这样信念坚定,并可以为之不惜代价的人。
石凤岐拉着鱼非池坐在花树下的长凳上,捏着她满是愁容的脸颊:“你不要跟苏师姐置气了,她说不定其实也是为苏游难过的呢?”
“她会难过?”鱼非池表情夸张,“她要是会为苏游难过,我就……”
石凤岐笑眯眯地望着她:“你就怎么样?”
“我就,我就……”鱼非池梗着脖子红着脸,半点说不上来。
“你就一晚上不准在上面。”石凤岐在她耳边细细呢喃,三分骚情,七分挑逗,逗得鱼非池心神好一个荡漾。
咽了咽口水,鱼非池薄怒着瞪他一眼:“一天到晚没个正经,你这身子当心哪天就……”
石凤岐温声一笑,还是咬着她耳垂呵着热气:“没有哪一种死法会比死在你身上更让人心满意足。”
啧啧,瞧瞧这话说得,再配上他那张颠倒众生的好脸蛋,双眸倾城的丹凤眼,不溺死在他柔情里都不成样子!
所以鱼非池就心甘情愿地溺死进去。
“好啦,我知道你是想跟我说不要跟师姐闹脾气,我不会的。”鱼非池扭扭腰肢,对着他坐好,“我又不是受气小媳妇儿,这种事我不会一直耿耿于怀非要追个结果,她是什么样的人我又不是不清楚。”
“就是喜欢你这么深明大义。”石凤岐咬了下她嘴唇,笑容甜似蜜。
纷飞的落花在他们二人四周慢慢飘落,那些夹杂在落花里的话语都是低声的呢喃之音,哪怕话中密布着刀光剑影的血腥阴谋,因为是他们,因为是对方,都盈然着淡然的花色,未全使一切太过凄惶。
鱼非池突然想到了六个字,伸出手来接住几片摇摇晃晃坠落的花瓣,靠在石凤岐的怀中尽情的贪婪这片刻的安好时光,花瓣在她指间来回转动,她似梦呓一般轻声地念……
“杀一城,醒一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