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一次,他们能做到。而一统天下的国家,从来都没有我后蜀的名额,他是天之骄子,他剑指天下,他早晚会来,我应该想到的。”
“书谷,我不恨他,是我先背叛的石凤岐,他也没有恨过我,我们好像……好像就是彼此拿着刀,互相捅着,每一刀都到死穴,每一刀都保证穿肠而过,每一刀都要置对方于死地,可是我们却不恨对方,你说,这是不是很奇怪?”
他转过头看着书谷,毫无帝君架子,只像是一个朋友带带着迷茫的神色,来说一段故事,而他故事里有些事不理解,想来问一问局外人,你可知道答案是什么。
书谷这个局外人便清和地发笑,抬头看着那株花树,苍白的手指接了几片粉花于掌中,慢慢拔弄粉花,他笑说:“惺惺相惜。”
“对,惺惺相惜。”卿白衣突然笑起来,笑得像个孩子一般纯净,“可是书谷,好像一直是他高抬着我呢,我从来都不够资格与他做惺惺相惜的英雄,能与他比肩的,该是像韬轲那样的人,真是感谢他,这么多年来,对我始终如一,哪怕是利用过我,骗过我,却也用尽全力地保全过我,保全我这样一位,无能的帝君。”
“你知不知道书谷,如果不是他,我已经死了无数回了,我欠他很多条命,很多很多,他为我打过江山,退过敌虏,守过王宫,镇过王位,若说是朋友,他已经做到了仁致义尽,我此生有幸,遇上他这样一个人,并与他喝过酒斗过狗,上过红楼杀过王侯!”
“天下不会有比我更幸运的人了,如此奇人是我交命的挚友。天下也不会有比他更幸运的人,在他面前,我永远都是当年在勾栏赌坊里与他红着眼睛拼骰子,输得要当掉底裤的卿白衣。”
“但是书谷,我不会把后蜀拱手相让的,哪怕是石凤岐来了,我也不会将后蜀送出去,我宁可拼得你死我活,拼得死无全尸,我也不会轻易认输。你知道为什么吗?”卿白衣又问。
书谷摇摇头,说:“不知,愿听君上详说。”
“他如此抬爱我,我岂可让他看不起?”
他放浪一笑,眼角眉梢都是年少时的意气风发,如同鲜衣怒马的少年郎,神采飞扬地策马路过灞桥岸,依依杨柳难挽少年心,少年心气冲天豪情,试与天公比高,敢与命运相争!
他坐起来,满身粉身瑟瑟坠落,他满了一杯酒:“石凤岐,老子敬你!”
一敬石凤岐,往年多有关照,处处维护,铭记于心不敢相忘!
二敬石凤岐,遭他背叛,不曾记恨,坦荡君子,磊落敞亮!
三敬石凤岐,昔日故友,今日死敌,却无怨恨,令他斗志昂扬,豪情万丈!
三杯清酒我敬你,石凤岐,过往恩怨我们来生再续,有生之年狭路相逢,拔刀相见!
满树繁花都静下,书谷笑看着站在那处豪气万丈的卿白衣,遥遥一想,不知此时的石凤岐,是否听得到这三杯清酒的敬辞。
多谢他有,成全了一个真正的蜀帝。
若非是他,卿白衣永远也无法成一个真正的帝君,将那赤子之心,运用得如此熟练。
幸而有他,亲手打磨出了一位后蜀的守护者,从当年的推他上王位,到如今的坦然敌对,漫漫长路啊,卿白衣终于成了后蜀之帝。
如果可以,书谷也想敬石凤岐一杯酒。
一声奶声奶气的“咿呀”声传来,商向暖抱着孩子过来,塞进书谷怀里:“吵着找你呢。”
书谷抱住书鸾,商向暖笑看着卿白衣:“还未多谢君上赐的郡主封号。”
卿白衣歪头瞅着他们两个一笑:“可拉倒吧,你长公主的身份够金贵的了,不用我赐封号这孩子地位也不凡,我就是图个好意头。”
“那也有心了,好意头可比金子银子珍贵多了。”商向暖笑声道。
“但愿这孩子长大,还是我后蜀国的人,真的可以是安平。”卿白衣低语一声,捡了片花瓣放在书鸾手心里逗她,小姑娘咯咯直笑,瞅着眼前陌生的客人张着手要抱抱。
“我身上一股子酒味,冲着孩子了不好。”卿白衣闻了闻身上的酒水味道,摆摆手笑道:“我回宫了,你们两口子慢慢说悄悄话吧。”
商向暖看着他离去的背影,拍了下书谷的肩膀:“我说,他好像变了些。”
书谷低头专心地哄着孩子,只是淡笑着“嗯”了一声:“是变了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