利的喜悦之下,两军有了短暂的和平共处,燃烧的篝火伴着笛声,伴着美丽女子的裙摆,烧得又红又旺,照映着满是笑容的士兵脸上。
突然响起了一阵琴声,琴声悠扬却大气,如同草原上的温柔的连绵起伏,人们在这琴声里好似能看见辽阔的边疆,看见了无垠的天空,看到了自由奔腾的马群和纵情盛放的野花。
他的琴声,总是要描述最美妙,最神奇的画卷,缓缓地在你眼前摊开来,你会跟着他的曲子,神游一场绝美的梦境。
就好像,他的琴也化作他手中的笔,一副丹青画就,山水黯色,百花含羞。
鱼非池坐在毡房中听着这阵琴声,放下了手中的笔,安安静静地听了许久。
石凤岐也放下手中的地形图,倚在椅子上,带着笑意听着音弥生这琴曲,暗叹一声,他果然是不愿争抢之人,若他愿意,这样的琴曲,那样的丹青,也足以让他傲立于世了。
“真好听。”一曲终了,鱼非池笑声道。
“嗯,他在这方面的造诣,的确是炉火纯青,巅峰造极。我想就算是学院里的人,都无人可以出其左右,我们都不行。”石凤岐倒是难得夸音弥生一次。
“只可惜我们不能出去为他喝彩。”鱼非池有些遗憾道。
“听音知人,他的琴曲里多了辽阔大气,不再像以前那般清心寡欲,拙扑无争。”石凤岐笑声道,“挺好的,这样的音弥生,我却是愿意与他喝杯酒的。”
“以前的音弥生你不是很讨厌吗?”
“我以前也不是讨厌他,相反我挺佩服他,软红十里,他能在南燕那样安于享乐的地方守着他的无欲无争,清修苦行,其实是有大毅力的。只不过我觉得,他少了一点活人气,真的跟块圆润通透的玉一样,美则美矣,没有灵魂。他不想做太子其实没什么,但是他也没有反抗到底,他做了太子,却也没有负责到底,总是软绵绵的。”
石凤岐说到后来都笑起来,许是也觉得自己对音弥生的这番评价很有趣,“现在的他,就好像那块美玉有了灵性,或许不再那么完美无暇,有了污点和裂痕,但是有生命力。”
鱼非池托着下巴听着石凤岐的话,听到最后笑道:“说得你以前对你自己的太子之位很负责似的。”
“我当然负责了,虽然我顽劣了点,但是从来没忘记身份。他是美玉,而我呢,就像是一块顽石,我们是不一样的。”石凤岐走过去站到鱼非池身后,双臂将她环在胸前,看着桌上她正思索着的难题,笑道:“今日他们在狂欢,我们也休息一天吧,这些天没日没夜的,你也累了。”
“好啊,正好我也歇歇。”鱼非池也就合上了桌上的公文,靠在椅子上抬头看着上方的他。
“早点休息如何?”石凤岐低头笑看着她。
“我觉得我现在沾着枕头就能睡着,可是我不想睡。”鱼非池笑声道。
“为什么?”
“听一听他们的声音,这是我们胜利的声音。”
“那我陪你。”
石凤岐拉着鱼非池起来,两人靠在长榻上,毡房里熄了烛火,漆黑一片中,他们两个也不说话,只是安安静静地听着外面狂欢的笑声与歌声。
很容易就可以分辨出,哪一些是苍陵人,哪一些是南燕人,苍陵人的嗓门总是很大,豪爽大方,而南燕人则是低调内敛,温和轻言。
交织在一起,倒也是很融洽。
音弥生抚完琴曲之后,喝了两碗酒,便背着长琴准备回去休息,他还是不太喜欢这样热闹的场合,远远地他看了一眼那方已经熄了灯火暗下去的乌苏曼的毡房。
他挺佩服这个人的,他在军中旁敲侧击暗中问了许多苍陵人,问他们乌苏曼是何长相,他们每个人说的都不一样,有的人说他身高十丈,有的人说他青面獠牙,有的人说他俊美如天神,什么样的都有。
豪爽的苍陵人也很守信用,答应了的事就一定会完成,这对他们来说便是真男人应该做的事,说到做到嘛,石凤岐下了死命令,任何人都不得说错一个字,十几万的大军,他能把这么多人的嘴锁死得这么狠,也足见其在军中的威信。
音弥生清楚这花样繁多的长相描述,肯定是乌苏曼使的鬼,音弥生越发确定,那日他看到的那个佝偻老人,不是乌苏曼的真实样子。
会是谁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