整整一夜,石凤岐都躺在那里没再动过,早朝的时候他也没有去。
苏于婳下了朝,来到御书房中,看到满地散落的信纸,看到石凤岐像个死人一般躺在那里,嘴角边还抹着一道暗红色的血。
阳光照进来,他都没有眨一下眼睛。
“石师弟?”苏于婳站在门口,轻唤了一声。
石凤岐没有应答。
“陛下?”苏于婳走进去,再唤一声。
石凤岐还是不说话。
“你记起来了?”苏于婳心底叹声气。
“对,我全部记起来了。”石凤岐嘶哑的声音说,他的嗓子已经被撕裂了,声音不甚好听,很是沙哑。
全身都痛,无处不痛,自内而外都像是被人刮过了崩剔过了肉一般的痛,所以石凤岐连坐起来都很费力,他头倚在椅子腿上,看着苏于婳:“你在看着我把她赶走的时候,是不是觉得,我很可笑?”
“不,我只是觉得你很可怜。”苏于婳站在他对面,带着些遗憾:“没想到,你最后还是记起来了,上央与先帝的一切打算,都落空了。”
“先帝……先帝把我毁得好彻底。”石凤岐苦笑了一声,“她去了哪里?”
“我不会告诉你的。”苏于婳说。
“你不说我也知道,我的非池,去救瞿如了。”他念到“非池”两个字的时候,格外温柔,格外小心,可是他念到这两个字的时候,也格外的心痛,格外的愧疚,他牵牵嘴角笑道:“非池,她一直以来都很想保护身边的人,所以,她一定会去救瞿如的。”
“她不是你的非池了,石师弟,你的非池,已经不存在了,灰飞烟灭了。”苏于婳残忍地提醒他这个事实。
“我会把她找回来的,原不原谅我是她的事,但我要让她知道,我知错了,我真的知错了。”石凤岐稍稍仰起着头,眼角划过泪水,源源不绝。
“我应该杀了清伯的。”苏于婳叹声气,“留着他,果然是个祸害。”
“不关他的事,是我本就不该忘记,苏于婳,你们这么多人一起帮她瞒着我,一定很不容易吧?”石凤岐问道。
“的确不容易,你不知道你以前有多喜欢她,哦不,你现在已经知道了,你还知道了她以前是一个多么骄傲,多么任性的人。所以你更痛苦,痛苦于她为了你而放弃一切,你却把这一切亲手抹杀,你还毁了她。”刻薄的苏于婳,说话从来不留情面。
石凤岐抬起头看着苏于婳,突然笑道:“没关系,我会亲自告诉她,做她自己就好,不用为了我委屈自己,她不想要这天下,就不要了吧。”
“石凤岐!”苏于婳的声音突然高起来:“你如今已经是大隋天子,你不要忘了你身上的责任!”
“我只是石凤岐,我从来都不是什么大隋天子,我只是她的石凤岐。苏于婳,你想不想体会一把,将天下握在手中的感觉?”石凤岐坐直了身子看着她。
“你疯了吗?”苏于婳恨不得上去打石凤岐两巴掌,让他好好清醒清醒,知道他自己到底在做什么!
“我任命你为摄政王,玉玺跟圣旨就在后边,你自己写道圣旨就行了,我要去找她。”石凤岐站起来,笑着对苏于婳说,“你不是一直想一统天下吗?你不是很想得到足够宽敞稳定的平台,去夺这天下吗?现在你可以去做了,大隋是你的了。”
苏于婳冲过去提着他衣襟,狠声道:“你敢离开王宫,我就敢离开大隋,你信不信,只要我去商夷,商帝必会以国士之礼待我!”
“你不会的,商夷有韬轲,你得不到足够多的权利,否则,你早就去了。”石凤岐洒然一笑,松开了苏于婳的手,“苏师姐,监国重任,就交给你了。”
苏于婳看着石凤岐一张一张地把那四十页的信捡起来,扔进火炉里,已经全部记起来了,这些东西也就不重要了。
他站在那里觉得浑身轻飘飘的,就像马上要羽化而去一般,除了满腔的悔恨,还有想去找到鱼非池,任由鱼非池处置自己的念头。
他知道他再也配不上鱼非池了,就算是此时去找她,也没有资格去奢求她的原谅,但那不重要,重要的是,哪怕自己如此不堪,如此卑劣,如此让人恶心让人作呕,他也还是想留在鱼非池身边。
是的,他不再求鱼非池留在自己身边了,他只求鱼非池让自己可以陪着她,像南九...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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