心的不是这场战事要怎么推进,而是商夷的韬轲,他会有什么样的方法来应对大隋的安排。
很明显这场由大隋主动发动的战事,就是为了让商夷没机会分心去收服须弥以南的各国,这从另一个角度来说,也对大隋提出了很严格的考验,如果他们不能在此次一举拿下商夷,让商夷有机会吞并须弥以南的各国,以后大隋想称霸须弥怕是难比登天。
所以御书房里的讨论声很低也很沉重,每一个人都很谨慎地发言,也斟酌着商夷的反应。
鱼非池从来不会小看韬轲,他只是一直没有好时机一展雄才,而这次大隋与商夷的战事,便是他最好的机会。
因为这场战事是由大隋发起的,任何时候,进攻方总是比守方要更为不利,因为进攻方属于远征,而远征军的体力消耗,辎重消耗,粮草消耗都是巨大的,如果后方应接不及时,极有可能出现全军溃败的情况。
相对的,守方就要轻松一些,有点类似于守株待兔,各方面的消耗都要轻松得多。
韬轲得到了这样的条件,很难说他会不会在此次翻身。
但是御书房四人组里的上央与苏于婳也发现了,鱼非池与石凤岐之间的关系有了变化,两人眉眼之间的情意更胜以往,也更加坚定,虽然石凤岐依然什么都没记起来,但这不并妨碍,他与鱼非池再一次相爱。
连上央与苏于婳都发现了,那么,隋帝自然也发现了。
议论正事的时候,隋帝并没有对石凤岐他们两个提出任何不满,隋帝虽然病了,但还没有糊涂,他知道眼下之急是稳住战事,让大隋得以顺利推进,这比任何事都来得重要,比他儿子的终身大事,也要重要。
隋帝并不会在这种时候犯糊涂,打断他们的讨论,相反,隋帝凭着他过人的智慧和多年为君的经验,还会揣摩商帝的心思,从旁提出不少好意见,提醒一些他们有可能会犯的错误。
作为一代君主,他已是极致。
今日这些事儿大,等到议论完的时候,已经是下午时分,隋帝喝完药想留下鱼非池说话,石凤岐站出来笑道:“我也留下吧。”
“你?”隋帝笑了一声:“你留下做什么?”
“父皇你想谈什么,我便留下做什么。”石凤岐站在那里,气宇轩昂,玉树临风。
隋帝看了他一眼,摆摆手让上央与苏于婳下去,既然石凤岐想留,那便留吧。
他着人把饭菜搬到这里,懒得跑去偏殿用膳,三人坐在桌子上,石凤岐毫不避嫌地给鱼非池布菜,也不再管隋帝以前对他三令五申的警告。
隋帝也不动气,不过他是真的吃不下什么东西,只是喝了几口粥就放了筷子,他看着这二人,说道:“鱼丫头,这一次你赢了。”
鱼非池知道隋帝不可能会原谅她犯下的事,拿着关系到整个大隋将来的事做赌,逼迫隋帝撤去那场婚事,鱼非池这个罪,若是认真论一论,那是个死罪,砍一百回头都不嫌多的。
所以她也不盼着隋帝会包容她,她只是说:“胜败乃兵家常事,陛下认为呢?”
“说得好,胜败的确是兵家常事。”隋帝笑道,“看你们两个,这是准备要在一起了?”
“我记不起以前的事不重要,眼下才是我想珍惜的时光,老胖子,别逼我了。”石凤岐放下碗,他不会在这种时候,让鱼非池一个人去面对隋帝的压力。
“都说棍棒底下出孝子,看来以前我真的是对你太宽容了。”隋帝摇摇头,招人上了酒。
“你身子不好,就不要喝酒了。”石凤岐拦着他。
隋帝推开他的手,叹道:“我自己的身体,自己心里有数。”
隋帝是有些后悔的,如果他知道,他就算以死相逼也没把鱼非池逼得低头,把石凤岐逼得答应成亲,他不会这么做。
不是怕死,是可以多活几年,帮着这个不听话的儿子多撑几年,而不似现在,眼看着自己将死,石凤岐却依然未成帝王气候。
他倒了一杯酒给鱼非池,自己抬着酒杯敬她:“胜败乃兵家常事,鱼丫头,记住你说的话。”
鱼非池抬起眼,与隋帝四目相接,未有半点怯弱:“我记着。”
两只酒杯轻碰,鱼非池一饮而尽。
她知道,与石凤岐这一路必会不容易,不过,那样多的艰难她都挺过来了,她不信,还有什么是她熬不过去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