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院子是成明帝未即位时的亲王府,后头成明帝登了基,这院子便一直空了起来。如今成明帝突然给四皇子指了婚,婚期又定在三月,这时日太过紧迫,礼部跟工部两位尚书直喊苦,上了折子言明确实是来不及建皇子府。
成明帝未置一词,隔天就让人宣了旨,将这空着的亲王府赐给了四皇子,朝臣中免不了又是一番惊涛骇浪。
“四爷好兴致!”四皇子正留意着院子里的匾额,府里的幕僚杜先生走了上来,满脸儒雅的笑意,朝四皇子长揖着行了一礼,余光扫了眼门楣上的匾额,眉头微动,捻着胡子笑道,“在下听说圣上先前的书房就在此处,这匾额是先帝御笔亲赐的。先帝的字极有风骨……”
四皇子哦了一声,却仿佛并不在意一般,只笑眯眯地看了眼杜先生,“爷可欣赏不来这些!只觉得看这好看。”言罢摊了摊手,朝四周环视了一圈,上前拉着杜先生道,“走走走,这几天爷都在红翠楼,还没好好看看这院子,先生也跟着一路转一转。都说这院子好,爷倒要看看好在哪里!先生也跟爷说道说道,怎么个好法。”
杜先生怔了一瞬,哭笑不得地叹了口气,被四皇子拉着一路踉跄着脚步走了半个院子。直到未时末,才勉强喘了口气,在小阁楼上陪着四皇子一道用饭。
小厮们上了酒菜,四皇子挥着手赶了人下去,自个儿拎起酒壶到了两杯酒,脸上带着些散漫而自得的笑意。
“杜先生尝一尝这酒,这还是前儿爷从揽月楼钟掌柜那里赢回来的!让爷费了好一阵功夫。”说着自己倒先端起酒杯抿了一口,略略回味片刻,半眯着眼睛,舒服地吸了口气,语气欣喜地赞了一句,“果然不错!”
杜先生瞄着四皇子的脸色,也小酌了一口,跟着赞了一句。顿了顿,见四皇子目光已经看向阁楼外,心中微微一动,笑着开口道:“在下今日跟着四爷,一圈走下来,当真觉得这院子建得巧夺天工,处处都透着贵气。这处阁楼景致更好,地方选得妙,居高临下,极目远眺,半个京城都能收入眼底。圣上对四爷,一片慈父之心,真是让人感慨啊。”
杜先生说着,留下酒杯,站起来朝禁宫地方向拱了拱手,方回头看着四皇子,迟疑了片刻,拱手笑道:“四爷这几日都在外头,咳咳,歇着,在下斗胆问一句,今儿宫里节宴,四爷可选好了节礼?在下不才,若是四爷能用得着在下,在下必定肝脑涂地……”
“哎,爷还真忘了!”四皇子跳起来,一边摇头一边笑,扯着杜先生的胳膊跺了跺脚,感慨道,“先生既然提了,你就替我挑一份礼吧,”四皇子顿了顿,眼里笑意流动,声音里带了几分打趣,“这光挑一份礼,也用不着肝脑涂地,先生用点心就是!”
四皇子语气轻快,在“用心”二字上,略略顿了顿,拍了拍杜先生的手背,又笑着坐了下来,翘着二郎腿,满脸的自在得乐。
杜先生心头一凌,背后浸出了一层冷汗,面上却还是恭敬地笑着,长揖着朝四皇子拱了拱手。
午后,四皇子背着手,一副悠闲自在的模样,慢吞吞地踱回了内院。进了书房,四皇子脸上的笑意蓦地冷了下来,朝空荡荡的屋子轻飘飘地吩咐道:“看着杜承先!给魏相带句话,元宵节礼爷还没备好,不过大哥二哥三哥兴许备了大礼。爷虽不管事,可也不能让人看了笑话,请他替爷好好挑一挑。”
崇安侯府这会儿也是一片宁静,正院书房里,崇安侯林致远正面色阴沉地听廖仲文说着话。
“……请侯爷放心,马车都是现成的,入了夜街上人多热闹,几位夫人和少爷就是出去看看灯也无妨。”
林致远紧绷着脸,眉头皱了又皱,目光死死地盯着廖仲文,好半晌才突然松了眉头,沉着脸问道:“你跟着晚姐儿多久了?”
“五年。”廖仲文仍旧是一脸儒雅温和的笑意,成亲后又比先前多了一分沉稳内敛。
林致远点了点头,手指捏着茶杯微微用力,“你是个会办事的。晚姐儿……像她父亲,那孩子也是个聪慧懂事的。我老了,这辈子没教导好子孙,日后也就指着孙子能安分守己,好生读书。府里事多,都出去了这府里也没个管事的人。不过看一场灯会,有两个人作伴就行了。”
廖仲文迟疑了片刻,面上表情不变,眸光微微闪了闪,叹了口气,长揖着答应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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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天只有一更。牛奶晚上下课晚,可能写不完第二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