跃空中,回首却见程东抓起法舟,一起在地下快步疾走,跟在我们后面。
未到屋门口,已听到珍珠生产时的痛叫,月光下站着二个明朗的高大人影,一人正来来回回地焦急暴走,另一人隐在月影中,可奇怪地是我却能感觉到那人正对着半空中的我,迎风而笑。
那来来回回暴走的人自然是我大哥,拉着我的手,痛苦道:“四妹这可如何是好,那神医说,这个孩子在肚子里呆太久了,这回子脐带缠住了孩子的脖子,得须剖母腹得生。”
我要答话,他却自顾自忧虑满面道:“方才大哥实在不应该当着众人说那些话刺激你大嫂,她要有个好歹,这群毛孩子,还有你大哥我哥怎么办。”
说着说着,眼眶红了起来,我心中不忍,不想那隐在月影后的那人却大方地走了出来,安慰道:“将军无忧,有林神医在,当是无妨。”
浮云散尽,空朗的星空下,我看清了那人,惊喜道:“兰……生?!”
这个神秘的小和尚,在一个神秘的夜里,变成了一个杀人不眨眼的神私特工,神秘地救走了我,然后告诉我明原两家那神秘的所谓三十二字真言,然后指点我在一个神秘的菊花镇里暗藏着神秘的惊世猛将,最后终于在我毫无思想准备地情况下更神秘地同林神医一起出现在这桃花源谷中,为我那当年丫环头头的大嫂接生?!而此时此刻,当事人仅仅是对我疏离而淡然地一笑:“见过夫人。”
他也不细问,甚至也不正眼看我一眼,仿似前世里吃过晚饭在弄堂中闲时散步,抬头便见了邻居,打了声招呼:“阿x,吃过饭了?”
“啊,吃了。”
“好!明朝会!”便擦身而过了。
我便被他这样的客气堵住了,实不好意思当着众人的面询问当日离散的缘故。
他也只回头同于飞燕讨论珍珠的产事,并不看我。
“夫人这七年来一直服着的原家蛊虫,名曰金罗地,此蛊本无毒性,相反还有强身健体,延年益寿之功,只是发病之时若无解药,便心绞难忍,我等算好月圆之日前进谷,便是怕金罗地发作,刺激胎儿。”兰生款款而谈,倒像是个妇科大夫,“不想晚了一步,好在如今又有了解药,林大夫已伺侯夫人服下,必是无妨了。”
于飞燕紧张稍解,与众人在外面等了大约两个时辰,却听闻里间传出一阵婴儿的啼哭,众人大喜,须臾,红翠干娘便抱着一个瘦弱的婴儿出来,黑黑的脸儿,犹自挣扎着哭泣,后面跟着一个大脑袋的老人,却是满脸疲惫道:“还好送得及时,总算母子平安。”
红翠干娘喜极而泣道:“燕儿,瞧瞧你又多了个小子。”
众人一阵热列哄笑,大呼燕子军又添一位爷们,于飞燕放下心来,便要窜进产房,被众媳妇以产房不净为由抢白一番,接着被不顾情面地推了出来,他便只顾和众人在门外站着傻乐一阵。
“将军大喜了,兰某道贺,”兰生正色道:“潘正越此前招安东蓠山匪,并遣之来裘,恐是打探桃源谷战力虚实,还将军早作打算。”
他向我飘忽地看了一眼,又对于飞燕道:“七年已过,也是该天下闻名的燕子军出山之日了,是战是降,是归附原家,还是独占山头,号令天下,全听凭将军意志。”
众人面色凝重起来,亮如白昼的火把下,于飞燕将兰生上上下下打量了许久:“飞燕实在好奇,兄竟为何人,如何能竟知当年我小五义及燕子军的旧事,且带着林神医轻松走进菊花镇?又与我四妹相熟?”
“我不过是一个从死人堆里爬出来的小鬼儿罢了。”兰生自嘲地笑了一下,正色道:“只是花西夫人,命中注定要回归原氏,还烦请将军引送,以助度其命中之劫,亦可助这位法兄好向上家交待。”
“呃!对啊!”法舟诺着:“这大兄弟说得老对了。”
“今日若要飞燕出山,便请法兄交出我妻的解药,”于飞燕冷笑道:“不然,别怪飞燕手下无情了。”
法舟咽了一口唾沫,艰难道:“这可为难死俺了…….。”
“恐怕他亦没有最终的解药,”兰生摇头道:“法舟虽为紫星武士,却也只是个外侍,真正的解药只在他们主子手上。若你是东营中人,那也只有你的上家,鬼爷手上,哦,我差点忘记了,东营的上家换了成青王了,那就得向青王问药了。”
“看起来,哪怕是为了珍珠夫人,将军亦要往原家走一遭了,静伏七载,燕子军果然要在这乱世有一番作为了。”兰生在月光下叹息而笑,轻风拂起他的头巾,那桃花眼便向我看来,这总算是相逢后第一个看我的正眼,却令我惊觉那透着温暖的目光中,偏偏渗着一丝淡淡的悲怆。
我心中疑惑更深,这小子怎么什么都知道?!不想法舟却反问道:“啊!俺们上家换人了吗,俺咋不知道。”
我忍不住歪嘴一乐,不想赫雪狼和程东异口同声道对法舟道:“一年前就换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