认错了人,但通过宫中人打探,他确是叫叶承无疑,这才知道自己没有认错。”宁国公主缓缓道。
“可......可是贫僧不解,为何宁国公主您说叶承是成祖的儿子?”道衍急忙问道。
宁国公主苦笑一声道:“那是因为我那弟弟为了自己的前程,将自己的这段孽缘隐藏了起来。叶承的母亲叶秋雪是元人后裔,当时的情景正是皇位争夺激烈之际,我的弟弟又怎么会为了一个元人后裔给外人授之以柄?他想让叶秋雪远遁他乡,但叶秋雪说什么也不愿意,无奈之际弟弟只好派人一把火烧了叶秋雪的住所,当时这件事只有弟弟、我和夫君梅殷与派去看守叶秋雪的将军霍然四人知道,那些派去放火的人,甚至都不知道他们要害的人是谁。但是没曾想霍然竟然私自放走了她们母子,他自己也烧成了重伤。”
道衍静静听着这一段匪夷所思的往事,竟然自己一点都不知情,心中不禁泛起一丝凉意,自己一直以来知无不言的朱棣对自己竟然也有着这样的防备,这实在出乎他的意料之外。
“如此说来,当时的叶承还是个襁褓中的婴儿,不知公主又是如何认得他现在的模样呢?”道衍平复了一下心情,开始就自己认为疑惑的地方提问。
宁国公主点点头,赞许道:“不愧是我弟弟最得力的左膀右臂,果然心思缜密,这个问题问得好极。”
“不敢。”道衍答道。
“自从她们母子出逃之后,我总觉得心中有一只利刃悬着,要知道她们若是哪天突然冒了出来,对我弟弟可是大为不利,所以我多年来明察暗访,就是为了能够得知他们的行踪和消息。终于功夫不负有心人,在一次暗访中我得知了她们母女就居住在离应天不远的渡白镇,于是我就借着出游的机会来到了当时还是建文帝的朱允炆这里,派人夜袭渡白镇,叶承抓走了,只不过在从燕地去忘应天的路上,叶秋雪竟然已经因故病亡,所以只是捉了叶承一人。”宁国公主回忆道。
“公主捉了叶承之后,就将其关押起来,不让外人所知,而自己就索性借故留在了应天,一来可以看管对弟弟构成威胁的这个私生子,二来可以在应天城中打探虚实,为靖难之役提供线索帮助,来个里应外合。”道衍侃侃而谈,仿佛这一切都已经由宁国公主告诉过他一般,可事实是宁国公主根本没有提过这些。
再看宁国公主用吃惊的眼神看着道衍,继而畅快地笑了起来:“了不起,真是了不起,能够料事如神,算无遗策的,当今大明朝除了你道衍法师之外,更有何人?”
道衍知道自己猜对了,但是他心中仍然还有疑惑:“贫僧不明,若论亲疏远近,成祖固然是公主亲弟,但建文帝也绝非外人,算来也是你的外甥,为何公主却一意要帮助成祖,而不是帮助建文帝呢?”
宁国公主沉默了一会儿,继而答道:“事到如今,既然是奴家提出要开诚布公的,那我也就不对法师隐瞒了。奴家之所以帮助成祖,确实里面也是夹杂着私心的。当时建文帝听信方孝孺、黄子澄等人建议非要削藩,连我当时身为荣国公的夫君梅殷也牵扯其中,我是怕到时候也会受到牵连,所以才决意要帮助我那弟弟的。”
一个人隐藏自己并不困难,但能够说出内心阴暗的想法,却是没有几个人能有这样的胆魄,如今宁国公主竟然说出了自己的真实目的,不仅没有令道衍蔑视,反而更加觉得眼前的这个女子绝非寻常人物可比了。
只听得宁国公主继续说道:“我将叶承关入了地牢死号,但对外宣称的罪名是企图袭击公主车驾,当问罪行诛。不过正好那时候赶上了建文帝大赦天下,任何罪犯都可量刑轻判,大多还无罪释放,我也是几次三番陈说,才让叶承没有离开那囹圄之地,但是想要杀他却也是不肯能的,当时奴家已经想好,等朱棣攻了过来,占了应天府,到那时候这叶承如何处置,就可由这位新皇上决断了。”
道衍一边听着,一边暗道:“好一个宁国公主,其心思之缜密,行动之决绝,让多少男儿也是望风莫及啊。”
宁国公主轻叹一声道:“可惜最后还是人算不如天算,没曾想战乱之中叶承竟然又被人放了出来,虽然安定之后我又派人到处打听,但一直就没了音讯,好在老天有眼,让这叶承又送上门来,这次我说什么也不会让他溜走了。”
“可......可毕竟你是他的姑姑。”道衍说道。
“这也是没有办法的事情,谁让他的母亲是叶秋雪,谁又让他的母亲是个元人。如今天下初定,如宁王、元朝余党,江湖各派等多有不服,如果让他们知道了叶承是朱棣的儿子,必定使得天下哗然,给了他们口实,这些无所不用其极的人就会肆意捏造抹黑朱棣,到那时候好不容得来的太平日子又将远去了。”宁国公主凄然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