么大年纪,身子骨也承受不起,要是再把她弄死了,少了一个中.山王,再死一个太皇太后,这趟押解的紧要囚徒便剩不下几个了,回到京中如何交差?
想到此处,史立狞笑道:“老婆子,我动不得你,还动不得你的族人?”立刻便命左右将囹圄当中冯太后的妹妹冯习,并她的弟媳俞君之一并带上来,不问青红皂白,便是刑具伺候!
这两人皆是女流,一路奔波至此,已近油尽灯枯,此番又被拷打,如何禁受得住?一时便被打得奄奄一息,连话都说不出来了。
冯太后看着两个妹子受刑,眼中垂泪不已,但丝毫未放悲声,只是斩钉截铁道:“我冯氏一族,便是女流,也没有那卑躬屈膝、自污名声之辈!你们将我等打死容易,但让我们认那莫须有的罪状,却是再也休想!”
行刑兵士皆为这老太后的威势所夺,甚至停下了手中的动作,史立更是灰头土脸,不敢正眼瞧上一瞧。
第三日上,搜索仍无结果,审讯亦然,丞相府长史苏覃和大鸿胪丞徐蠡两位大员终于耐不住性子,同时要求史立快快返京复命,史立虽是钦差,但也不敢完全无视这两位大员的意见,况且自己羁留在此日久,实在也说不过去,只得点起缇骑,押起人犯,火速返回关中而去。
一入关中,驿路便好走许多,这一队人马又添了数驾囚车,将这几天刑讯打坏的人放置其中,脚程比先前快了不少,但是如今队中少了一名关键要犯,越是接近京城,史立便越是坐卧不宁,不知该如何交差,六神无主之下,只得每到一驿,便提审拷问囚犯,希冀屈打成招,问出一些口供。
但这些囚犯是一个赛一个的嘴硬,盖因人人皆知只要开口承认,便是诛全族的罪名,所以谁也不愿连累全族死于非命。
忽忽又是七日过去,一行人到得霸陵县外,宿在驿站之中,一名东宫内官早已等候在此。史立一看便汗如雨下,原来这人正是傅太后宫中行走。
既然傅太后遣人在此等他,必是已经听闻了什么风声。史立硬着头皮将天使迎入驿内,不知两人在其中说了什么言语,许久才见那天使从屋内扬场而出,冒着夜色径回长安而去。
史立脸色阴沉,喝问左右道:“今日该提谁受审?”
这几日史立排头提审过去,今日正轮到那方士姜允受刑。
姜允知道皮肉之苦近在眼前,顿时倒地如瘫软死狗,哀声乱叫,但缇骑兵士哪管他是真是假,将他拖入史立居住的驿舍。
史立一见姜允进门,却不忙着命人行刑,脸上突然露出森森冷笑,他低声道:“择人不如撞人,若是拷问不出口供,那我便做个口供出来便是,你说对不对,姜先生?”
在之前的拷问当中,姜允除了不敢承认谋逆,几乎连自己祖宗十八辈都招了出来,史立自然也知道,就算中.山国谋叛,姜允这种草莽方士也无资格参与其中,但如今傅太后降下懿旨,定要他将这中.山国谋叛一事办成铁案,那便由不得他不参与了!
姜允见史立不再用刑,却说出这等令人毛骨悚然的话语,顿时吓了一跳,他嚎哭道:“大人,中.山国没有反叛,我也没有参与什么叛逆之事啊!你不能血口喷人,你就算做了口供,我也不会认的!”
史立不管他一把鼻涕一把泪地嚎哭不止,略略沉思道:“中.山冯氏因其子未继大统,怀恨当今,特以重金延涿蓟高人修士姜允,诅咒主上及傅太后,祈禳中.山幼王刘箕子以代之,这样口供,是不是挺合理?”
姜允听了此话,顿时魂飞天外,这是他头一次听到别人称他为“高人修士”,但这个名号不啻于一个催命符,若是有司真的信了这条口供,不仅自己死无葬身之地,中.山一族也要跟着灭族了!
“这是污蔑!我绝不会承认这种口供!”姜允嘶声嚎叫,却被左右兵丁狠狠踢了几脚,倒在尘埃呜咽不止。
“你认也罢,不认也罢,反正今天你便要死了,”史立森然笑道,“虽然死人的口供不大可信,但是死人的好处是不会翻供!”
“我不服,你凭什么污蔑人!”姜允只觉天都塌下来了,抱着旁边一名兵丁的打退哭号,“军爷,你要给我做主,这位大人他污人清白...”
话还没说完,便又被那兵丁一脚踢翻。
“别挣扎了,”史立看着这滚倒在地的可怜方士,双目皆是疯狂之色,心中则丝毫没有怜悯,“这里都是我的人!”
“你要怪便怪你自己与中.山国牵扯太深,便怪傅太后与那中.山冯氏仇怨太深吧!”史立压低嗓音,道出方士姜允此生听到的最后一句话。
傅太后?姜允呆若木鸡,不明就里,但突然却没来由想起任文公临别赠与他的那句谶语。
遇傅则止,遇丁则行。
遇傅则止,就是说遇到姓傅的,自己的命就要到头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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