九鼎风云志第二卷相见欢第一百六十八章文脉争锋如战场在此朝堂翻沸之时,唯有刘子骏远离劫波,既不参与朝堂争斗,也不侍宠自骄,而是整日在天禄阁中继续编校书卷。
此时他已看清朝堂上的真相,知道自己千方百计扶上帝位的天子,已然脱出了自己的掌控和设想。
自己倾尽一切的押注,终究还是错付了。
但是那时不押注于他,自己其实也没有更好的选择。
所以他虽已身登高位,就任光禄大夫,但对他自己来说,却似什么变化也没有,仍是天禄阁中一个校书人罢了。
时乖不顺,那便继续蛰伏,唯有书卷和文字,才是真正让他内心平静的归乡。
这一日,他终于将从孔子旧宅壁中挖出的的逸《礼》、《尚书》原本整理清楚,所有错漏皆已刊校完毕,不由得心怀大畅,比自己升官腾达还要开心数倍。
此时官学仍以今文经学为主,虽然在王巨君等儒臣的大力倡导之下,一些太常博士也会教导一些古文经学的经卷,但没人将古文经学当作正统。
为什么?因为今文经学在长时间的官学教授当中,早已形成了繁复的“师法”“家法”,不同先生教授的内容不尽相同,谓之“微言大义、各不相同”。
这就好比杨熙跟着若虚先生学习一门经书,在这门经书之上,是不能再拜别的业师的,这也是为什么当初丹夫子收他为弟子之时那般犹豫。
但不入官学,就代表一门学问得不到官方的承认。刘子骏费了这许多功夫校刊古文经,如何甘于让这般文章埋没在手里?
如果连这些费尽辛苦校刊来的古文经都不能推行,又何谈逐步重振百家旧识,完成与百家盟的约定?
于是,刘子骏便将校刊一新的逸《礼》、古文《尚书》以及《左传》,一并献予天子,上疏奏请天子将这几部经书纳入官学,如今文五经一般在太学讲授!
别的臣子正在争权夺利,盘算怎么才能得天子器重,他却只是一心要推行古文经书入官学,实在是个异数。就连若虚先生和杨熙也感到有些惊讶。
不论刘子骏做过什么阴私事,说到底,他仍不失是一位儒臣。单说推行新历和古文经之事,便已足堪敬佩。
“刘子骏…他也在这朝堂上呆不下去了。”若虚先生听闻消息之后,思索良久,才下了这样一个判语。
“呆不下去?什么意思?”杨熙不解。
“你很快就知道了。”若虚先生说完,便又与计无双下起棋来。
刘子骏这奏疏一上,天子又是生气又是头疼。
他生气的是刘子骏整日醉心这些学问研究,却不在朝堂之上帮助自己,已是与他渐行渐远。头疼的是让古文经学进太学,势必引起那些博士、大儒们的反对,便是天子之尊,也不好武断而为。
当年他为定陶王时,也曾研究学问经卷,但做了天子,考虑利弊便已不再是这两种学问的高下,而是这两边所代表的势力,支持哪一边才是更好的选择。
不消说,今文经学一派人多势众,古文经学却是势单力薄。王巨君也支持今文经学,但如今他已回乡养老,没了他的影响力,只靠刘子骏、王嘉等人,如何比得过整个太学的博士?
但是毕竟刘子骏也是帮了他登上帝位的功臣,天子不好直接驳他的奏疏,而是将此事交予朝会庭议,让刘子骏自去与博士们辩论。
只要辩得赢,那自然便可将古文经加入太学的课程,从此名正言顺教授子弟。
但是想想也知道,仅凭刘子骏一人,怎能辩得过百十名博士?天子此举,只是盼着刘子骏能够知难而退,莫要再生事端。
刘子骏想起二十年前,自己也曾在太学与众博士激辩古今经文异同。那时他年少气盛,天不怕地不怕,但面对那些食古不化的博士,最终还是自说自话,不了了之。
而且因为他锋芒太露,导致后来先帝要迁他为侍中,竟遭朝臣一致反对,逼得天子收回成命,将他派到天禄阁中校书,一校就是十六年。
而今难道又是旧事重来?
刘子骏沉思半夜,忽然长身而起,哈哈大笑。
二十年前我未怕,如今我官位高似当年,才学胜似当年,古文经书皆是自己亲手校刊而来,文脉学识皆在胸间,又何惧之有?
... -->>
本章未完,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