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暗藏禹鼎所在位置。得到此书之时,我对这个传说也是将信将疑,但参详日久,竟然按图索骥,找到一些线索,最终寻获一鼎,方知古人诚不我欺也。”
杨熙奇道:“原来先生早已寻获一鼎,这禹鼎却在何方?究竟有何神异之处?”
若虚先生笑道:“禹鼎神妙,不是三言两语所能说清的,只有亲眼看了才知道。不过我在二十五年前找到的这尊禹鼎,现在却正置于皇宫之中,想看上一眼,却没有那么容易了。”
二十五年前?杨熙熟知历法,掐指一算,便知那年正是建始元年,也是天子初登大宝之年!
难道说......
看着杨熙逐渐睁大的眼睛中流露出震惊的神色,若虚先生欣然而笑。这个弟子虽然随自己隐居十年,但聪慧不凡之处却已显现。他低声道:“如果你能看到那鼎,你就会明白,得九鼎者得天下,并不是一句戏言。”
杨熙这才明白为何他们一回长安就麻烦不断,各方势力都想拉拢先生,即便不能拉拢,也用尽手段确保他不倒向对立一党。若能得到先生臂助,不仅可以影响天子决断,还能得到禹鼎秘密。若是能够寻得这足以影响气运的华夏神物,拥王立储又有何难?
只听若虚先生声音越来越低,生怕隔墙有耳,给人听去关键:“现在虽然有十几镇藩王,但是有资格竞争储君的,也就区区三人而已。一个是中山王刘兴,也就是当今圣上的亲弟弟,先高宗皇帝的第三子。《尚书》有云,‘商王无子,兄终而弟继’。所以从纲常旧例来说,中山王是继承大统的第一人选。”
“那么孔光大人一定是支持中山王了?”杨熙问道。
“正是如此。孔光大人官拜御史大夫,是三朝元老,也是经年宿儒,肯定是以古为纲,支持兄弟相继。”若虚先生点点头,继续说道,“第二个是定陶王刘欣,圣上的侄子,其先父恭王刘康是高宗皇帝的第二子,想当年恭王深得高皇帝喜爱,差点代替今上继承大统,亏得圣上气运在身,终是得了天下,也是凶险万分那!”
杨熙吃了一惊:“那天子难道不会心有芥蒂吗,定陶王想必没什么希望了。”
若虚先生摇头道:“恭王在世之时颇为安分守己,与天子私下关系一直很好。而且天子无私心,自然是看谁更适合继承大统,定陶王素有宽仁之名,也是太子佳选。”
他又接着说道:“第三个则是楚王刘衍,是孝宣皇帝的孙子。楚王才思俊敏,也颇得圣上的喜爱。其余诸王,均是多代旁支,虽不是全无机会,但朝中无人支持,也难成大事。”
杨熙道:“那么支持定陶王的,就是丞相了?”
若虚先生又饮一口茶,颔首道:“对,现在朝中宫内,共分为三党。御史大夫孔光,力主中山王为嗣,太常、司农、少府皆从其党。翟相方进,则拥定陶王为太子,廷尉、太仆、宗正皆从其党,且与宫中来往甚密。楚王一党朝中势单力薄,却是徐引、李敬两位州牧力荐保举,自有其影响力在。”
若虚先生一席话,听得杨熙连连点头,先生简直就像久在朝中一般,将其中形势分剖得明明白白,但其实他只是从方才与二位夫子闲谈的只言片语之中,便推断出了这一切,简直令人匪夷所思。
“先生身怀机密,被这么多势力夹在其中,岂不是非常辛苦?”杨熙道。
没想到若虚先生却摇摇头,从怀中掏出一小卷帛册,放到杨熙面前。杨熙打开帛册,顿时吓了一跳。这竟是一月之前,使者送到先生面前的诏令。但这诏书形制却大违常理,外观是一个帛册,像是正式的“敕”,但里面的言辞却像是书信,甚至称先生为“兄”,尾款自称为“弟”,若不盖着圣上御宝,杨熙都要以为这是先生与友人来往的书信。见他看完,若虚先生便将帛册凑近桌上油灯,须臾将其烧为飞灰。
“此物不合礼制,却是不能留下。”若虚先生笑道,“圣上行事向来从心所欲,做太子的时候,便与我等甚为亲密。即位之初,也常常私下出宫闲游,和陪同之人皆以兄弟相称。后来我因事遭贬,圣上屡次想召我回朝,我都没有回应。这次圣上在诏书中用起往年称呼,却是希望我感念旧情,回朝相助的意思了。我也知道此时圣上需要扶助,只得放下成见,回朝面圣了。”
杨熙知道先生曾是天子身边的要紧之人,但却没有想到,天子与若虚先生的私交竟然好到此种地步。像先生这样的臣子,才是真正的帝王心腹、扶龙之臣。所以,先生自然也无需倒向任何一派,只需按着圣上意思行事,便是屹立不倒。
骤闻这许多秘事,杨熙的惊骇、讶异已是无以复加,但是胸中却有一股豪气渐渐勃发。先生是天子心腹,又掌握禹鼎秘密,在这立储之际,可谓一人掌握整个汉家气运,在这暗流涌动的长安城中必有一番作为。少年心性,见猎而心喜,更不用说能够亲身参与这等大事之中,怎能不为之振奋,与有荣焉?沉浸在这复杂的情绪之中,品咂着先生所说言语,杨熙辗转反侧,直至深夜才迷糊睡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