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妍被一声“少奶奶”震住了。她停下脚步回头看着,小周那张一贯英俊又冷静的脸此刻却充满忧虑。
这一眼让她肿胀的内心似乎找到缺口,那种无处宣泄的委屈即将破口而出。她立即底下眼睑错开小周那充满关切的眼眸,极力控制着不让自己崩溃。
“您怎么了?”小周上前两步忡忡地问道。
“哦!没、没事!我就是突、突然想走、走一走。”沈妍言不由衷。
“上车吧!快要下雨了!”小周指了指路边打着双闪的汽车,“这个我帮您拿。”他指着沈妍手里的那个盒子。
“不用!”沈妍将那个“保温瓶”往后藏了藏,“你、你先回去吧,我、我想走一下。”
她的声音干巴巴的,说完便转身就走。
“陆先生让我来接您的。”小周越过去堵在她前面说。这时他才看清她的眼底有一层复杂氤氲。
沈妍知道小周对陆家人的话是绝对不会违反的,只好转身往汽车那里走去。
小周赶紧跑过去将汽车门打开,最后他上车之后看了看后视镜。他总觉得沈妍最近有点怪怪的,可又不敢开口问。
“小周哥哥,我想去沛然那里。”沈妍突然开口。
“哦!”
“我今晚会在那里过夜,你回去跟家里人说。”沈妍淡淡地说。
“这......您的手......”小周实在是找不到什么借口。
“那里是医院啊!”沈妍说完便靠在椅背上闭起眼睛。
小周转头来看着昏暗中那张令他心动不已的脸,动了动嘴,最后还是什么也没说就将车开往医院去了。
在医院住院大楼的楼下,沈妍被开门的动静惊醒,睁开眼一看,车门已经打开,小周正扶着门站在那里。长长地吐了口气之后她才下车。
沈妍坚持不让小周上去,而是站在那里看着他的车消失在医院大门口处之后才转身走进去。
来到病房门口,她将那个“保温瓶”放进背包里又整理了一遍自己的情绪之后才走进去。
“姐姐!”沛然一看到沈妍走进病房就激动地叫起来。
“怎么还是这么毛躁呢!”沈妍看着弟弟,宠溺地说。她知道弟弟他们一回泉海,她就真的一个人在香港这座陌生的城市了。以前她还觉得有自己所爱的人在这里就会觉得很安心,可是一想到他是别人孩子的“父亲”,心里就像是被掏空了似的。
“......姐姐,你知道吗?从一听说能回泉海,我就没睡过好觉了。”沛然住着拐杖向她靠过来。
“怎么了?”沈妍以为弟弟是不舍,谁知道他突然蹦出一句:“我激动得睡不着。你想想,我马上就能回家了!”
“qie!”沈妍失落地比了比嘴,“我还以为你舍不得我呢!你也不想想,你们都走后就剩我一个人在这里了。”
“姐!你不是还有姐夫吗?有他在我们都放心。”沛然像个长者看着姐姐说。
一听到“姐夫”两字,沈妍心里像是被针刺了一下,一阵阵的痛。她赶紧别过脸看着那张工作台上那个已经雕刻完成的石膏。
“哇,你雕好了呀!”
她看了看那尊石膏像回头看着弟弟问。
“嗯!”沛然点着头拄着拐杖走过去,将拐杖别在腋下单手拿起那尊不大的雕像,在手里心爱地摆弄,“姐,你知道这叫什么吗?”
他说着将石膏像递给沈妍。
沈妍伸出缠着纱布的双手从弟弟的手中接过雕像,用赞赏的目光打量着这尊手法稚嫩的雕像。以弟弟这初学的水平能雕成这样已经不错了,虽然暂时看不出是什么人物。
“这叫什么呀?”她抬头看着弟弟问。
“你没看出来呀!”沛然明显被姐姐那不识泰山的眼光泼了冷水,幽幽地说,“这是维-纳-斯!”
沈妍一听到“维纳斯”就像被五雷轰顶般,空空的脑袋里只剩下那句“你是我的维纳斯”,手中的那尊雕像华丽丽地砸在地上。
“姐-姐!”
直到沛然的惊叫声在耳边响起她才回过神来,一看地上,一片狼藉。
“对、对不起!”她赶紧道歉又蹲下去用缠着纱布的双手去拢那些支离破碎的石膏块。
“姐姐!别.......!”沛然大声制止了她,“你怎么了?”
沈妍蹲在地上抬头看着弟弟,满眼的歉意,吃吃地说:“对、对不起!我的手有点痛,所以......”
沛然虽然才十四岁,可这个年龄恰好又是最敏感的时期,他疑惑地低头看着姐姐,似乎看到她眼中隐藏有某种东西,可又不懂那是什么。
这时,沈妍已经站起来,她强装欢颜地拍了拍弟弟的肩头,指着地上一堆碎片揶揄地说:
“是不是准备送给你心仪的女生呀?被姐姐打烂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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