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有菜,每人三碗酒。三大碗!
“先就这样,点到即止。”李多祚把酒碗往桌上一放,抹了一把嘴,对薛绍一抱拳,“我们兄弟几个,出去先把该干的活儿给干完了。回来再陪少帅痛饮!”
“对。”崔贺俭和卢思义等人纷纷附合,“郭元振和段锋在外面打得正狠,我们得去帮把手。”
“好。”薛绍也不多话,抱拳一拜,“有劳诸位兄弟了!”
众将肃然而立,抱拳而拜,转身要走。
“程伯献,你就不用去了。”薛绍将他叫住。
李多祚连忙接道:“对,程伯献你得留下。”
“凭什么?”程伯献大声叫了起来,“就因为我不是朔方军的旧将,你们就都不把我当兄弟是吗?”
“尚贤(程伯献的表字),别说这种伤感想的话,我们都是好兄弟。”李多祚温言细语的道,“别忘了,你此行的任务和我们不同。你留在这里还有更重要的事情要做,不是么?”
“……”正在兴头之上准备大干一场的程伯献,顿时愕然无语。
李多祚笑了一笑,拍拍程伯献的肩膀,带着其他人虎虎生风的大步走了。
程伯献眼巴巴的看着李多祚一行人远去,就差把“嫉妒”这两个字写到脸上去了。
“尚贤,生气了?”薛绍走到他面前,笑道。
“哎!……”程伯献有些无奈的叹息了一声,软榻榻的坐了下来,挺丧气的样子说道:“生气倒是谈不上。只是……有些懊恼啊!”
“恼从何来呢?”薛绍问道。
程伯献苦笑了一声,小声道:“记得当初还在左奉宸卫和讲武堂的时候,我和薛楚玉、郭元振这些人一样,每天都和少帅混在一起,大家都是不分彼此在同一个锅里吃饭的好兄弟。可是后来慢慢的,大家都各奔前程。你们一同到了朔方,并肩为战誓为袍泽。我呢?就像一头被捕捉了的野兽,始终困在那个暗无天日的皇宫里,当看门狗。”
“尚贤,怎么把话说得这么难听呢?”薛绍在他身边坐下,微笑道,“你现在是千牛卫大将军啊,前程无量。”
“去他娘的前程无量!”程伯献哭笑不得又恼火的在桌子上擂了一拳,“你难道还不知道,在皇宫里当差、在太后和皇帝脚下做事,有多憋屈?”
薛绍笑了一笑,不置可否。
“可能你无法想像,我有多么希望像你和薛楚玉这些人一样,放肆的在疆场之上往来冲杀。哪怕是马革裹尸,也比窝囊在皇宫里当看门狗的强啊!”程伯献开始大吐苦水,说道,“新任千牛卫大将军,太后的心腹,走到哪里别人都怵我三分,连宰相都不敢小视于我。表面看来的确是很威风、很了不得,是吧?可是背底里呢?——人人都把我当作为非作歹的鹰犬爪牙,和推事院的牧犬没区别啊!”
薛绍淡然的笑了一笑,轻轻拍了拍程伯献的肩甲,“那我还是太后的女婿呢,怎么办?”
“呃……”程伯献怔了一怔,感觉自己可能是说错话了。
薛绍大度的笑了一笑,说道:“尚贤,我知道你把我当兄弟,才对我说这些话。我理解你的苦衷,真的。”
程伯献点了点头,“我相信。”
薛绍道:“我没资格指点你什么,我只能跟你说一些这些年来,我自己的心德体会。其实像我们这样的贵族人家官宦子弟,从我们出生的第一天起,就注定了会有很多的人盯着我们,品评我们的一言一行。尤其是当我们在朝堂之上谋得了一席之地之后,人们看待我们的眼光会更挑剔,甚至是苛刻。这时候,我们会感觉无论我们怎么做都都是错的,我们再如何谨慎也会招来非议。我们永远无法摆脱这些压力,它们就像是枷锁一样会永远套在我们的头上。就如同,我们与生俱来的血统一样。”
“对,你说得太对了!”程伯献拍起了大腿,“我感觉我在京城,简直活得太累了,见了谁都像是孙子,生怕得罪了人。稍有不慎,无数的流言蜚语就会传得满天乱飞。你是不知道,我家里那些老爷大伯三叔六婶,真的是三天两头就往我家里跑啊,坐下就是一通夫子大义、苦口婆心。这倒也罢了,反正我从小都习惯了——最让我受不了的,就是我以往结识的那些朋友们。至从我当上了千牛卫大将军,他们避我如瘟疫……哎!”
薛绍笑了一笑,“尚贤,你说的这些困扰我都有,而且都比你严重。”
“那你是怎么应对的?”程伯献瞪大了眼睛,“说真的我太佩服你的勇气了,你居然会背着太后,私自跑到河陇来干出这么大的事情!……我太佩服了!”
“没什么可佩服的,我只是在做我自己该做的事情。”薛绍微然一笑,说道:“懂我的人不需要我的解释,他们自然会懂。他们会把我当朋友,当亲人,当袍泽弟兄。剩下一些道不同不相为谋者,我既不稀罕他们的理解和宽容,也不在乎他们的眼光和非议,同时我更加不会回避他们的挑衅和发难。伯献,我们不是真金白眼,做不到人见人爱。所以,我们守住自己的底线做好自己份内该做的事情,这就很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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