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是父亲的孩子,只不过因为晚出生了几天,难道就没有天赋了吗?
“可是,无论我训练得多刻苦,父亲也不会赞扬我一句,无论我背出了多少符文咒语,父亲也不会多听我一句,多看我一眼。在父亲眼中只有他一个人,所以当我成为族中第一个学会无尽妄火阵的时候,我满心欢喜地去告诉父亲,可是父亲只是淡淡地扫了我一眼,说他早在两年前就已经能够摆出无尽妄火阵。
“那一刻,我才知道,无论我怎样努力,都注定没有机会赶上他,所以我开始变得消沉,可是我没想到,将我打入堕落泥潭中的是他,将我从堕落的泥潭中带出来的也是他。
“很长一段时间,他都带着我一起练习,带我到后山去玩,那一段时间我的修为真的进步神速。我也曾想过,或许只要他的能力足够强了,我完全就可以躲在他身后,不是吗?”
夏卜灵一点一点地说着以往的经历,语气中却没有带上半分的情绪,仿佛他整个人都已经枯竭了,没有办法再分出一丝一毫的感情。
就算他能力再强,就算他再想保护你,可是总会有措不及防的时候,他会不在你身边。听着夏卜灵的经历,柳天黎很容易就想到了自己的兄长,小时候兄长也会将自己护在身后,可是人们总有分离的一天,总有一天你会发现,那个一直保护着你的人突然就不在了。
没有注意到柳天黎若有所思,夏卜灵仍旧在讲着,“可是后来我才知道,没有谁是生来就该保护你的,哪怕是亲兄弟也不是。不知是从什么时候开始,我发现他在修炼邪术,而且已经小有火候。可是他还是会带着我一起训练,让我轻易就赶超了同龄的孩子,他还是会带着我一起去后山,带着我跑到很远很远的山里,猎杀妖物。
“尽管我知道我们夏家生来就是为了除妖降魔,可是当我看到他毫不留情杀死那些妖物时,甚至是面对那些刚修炼成精的,他也会毫不犹豫下手,我心中产生了困惑。我问过他,我说作为法师一族,降妖除魔的真正职责是什么。他清楚地告诉我,说誓要荡尽天下妖邪。
“可是那些一心为善的妖怪呢?他们也该死吗?”
“夏卜灵,你做得对。”夏卜灵的情绪终于有了一些变化,神情也有些激动起来,柳天黎紧紧闻着他的双肩,沉声说道,“不管是你们法师一族,还是张家天师一族,甚至是我们柳家,真正的职责从来都不是不顾一切地去消灭所有的妖与灵。要有好妖,灵也有善灵,正如人有坏人,我们真正的职责是铲除那些作恶之徒,而不是——”
“呵!”夏卜灵轻笑着打断柳天黎,笑得却有些狼狈,“可是他不这样认为,哪怕我威胁说要去告诉父亲,他也不改初衷,为了修炼邪术,一夜之间残杀了整个山头的妖物。”
哪怕是素来镇定的柳天黎,听到这也不由得一震,如果说先前对于夏狩灵的印象只是停留在表面,那现在他已经或多或少开始认识到真正的夏狩灵了。直至今日,夏狩灵依旧是醉心于邪术,没有人知道他在这些年残杀了多少无辜!
“终于,他的举动触怒了族长和长老们,族长希望他能够走回正途,甚至愿意拿出族中至宝璃凰镜帮助他修行,这相当于已经把族长之位传给他了。可是他不要,他嘲笑族长和长老们懦弱,只知道固守而不知进取。一怒之下,老族长才将他逐出了夏家。
“可是,可是我没有想到,直到如今,他依旧不知悔改……”
院子里的雨渐渐变缓了,似乎在极力配合着夏卜灵,“滴答滴答”打在竹栏上,四溅成更加细小的水珠,迸进两人的发丝间,口中,衣袖中……
柳天黎不知道该如何去宽慰夏卜灵,只好拍着他的背,静静地听着他的呢喃低语。或许有时候,对一个人最大的安慰并不是说出多么触动人心的话语,仅仅是作一个倾听者,更能让人发泄心中的悲愁与不快。
“早点休息,睡一觉醒来也许会更好。”柳天黎轻拍着夏卜灵的背,决心让他一个人好好静一静,有些事终归也只有自己能想明白。
然而已经转身离去的柳天黎,却没有注意到夏卜灵的细小举动,以及那一声微乎其微的切齿之语,“如果不能阻止你的话,就算是同归于尽,我也在所不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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