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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四回 禅机妙悟游方外 旧梦难忘坠算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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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金逐流心里想道:“那位厉姑娘不惜牺牲自己成全我的爹娘我是不是也该牺牲自己成全大哥呢?但那位厉姑姑是早已知道我的爹娘心心相印的我却尚未知道红英是否真的爱上了大哥。万一她是属意于我我牺牲自己不打紧大哥将来知道了真相以他的性格岂不是又要郁郁终生?”金逐流又想:“不过若是由大哥扮演那位厉姑姑的角色我这一生也是得不到快乐的。唉难道上一代的悲剧又要重演不成?”

    想至此处金逐流忽地觉得像厉胜男那样的痴情也似乎不大对了。但究竟是什么地方不对他一时也说不上来。

    江海天说完了这个故事陈光照也似乎听得痴了脸上现出一派茫然的神色。

    金逐流心中一动:“咦陈大哥也好像有甚心事?”

    空照大师忽地合什说道:“善哉善哉!一坠情劫烦恼遂生。以金大侠这样有慧根的人也免不了二十年的苦恼。”

    陈光照问道:“要如何方能免除烦恼?假如说心如止水情海无波那又如何?”

    空照大师道:“古往今来又有儿人能够太上忘情?何况‘情劫’不过是恒坷沙数劫中的一劫如贪、如唆、如痴都是‘心魔’‘心魔’不除终须坠劫!”

    江海天笑道:“难得大师有此闲情给我们说大乘佛法。”

    陈光照道:“如此说来一个人总是无法免除烦恼的了?”

    空照大师道:“这又不然欲除烦恼须得一把铁扫帚。”

    陈光照道:“这把铁扫帚哪里去找?”

    空照大师道:“经云:若人欲识佛境界当净其意如虚空。吾等众生之心地自无始来被烦恼之尘垢所染污须将一把铁扫帚扫除自心之烦恼。扫得干干净净方名自净其意。当知铁书帚者何?即止观是世。”(按:此段经文引自宝静法师讲述之《修习止观坐禅法要》)

    金逐流的母亲是吕四娘的衣钵传人精研佛法故此金逐流也读过一些佛经知道“止”与“观”乃佛经中的两个名辞、但却未悉其中奥义于是问道:“何谓止观?”

    空照大师道:“我从根本给你说起。诸恶莫作众善奉行自净其意是诸佛教。如言诸恶莫作即是‘止’。众善奉行即是‘观’。又不杀不盗等之止十善即是‘止’。不但不杀而且放生等之行十善即名为‘观’。是故止乃伏结之初门观是断惑之正要。止则爱养心诚之善资观则策神解之妙术。止是禅定之胜因观是智慧之由藉。”

    陈光照似懂非懂茫然的点了点头。金逐流道:“请问大师可不可以这样说‘止’是消极的‘防止’‘观’是积极的奉行?‘结’是心中烦恼所成之‘结’以‘止’之功夫仅能伏结而不能断犹如以石压草。故经云:止乃伏结之初门。观即正又见慧照。挥慧斩心魔如似利刀斩草除根永不再生。故经云:观乃断惑证真之正要。”

    空照大师合计赞道:“善哉善哉成士大有慧根。夫自性本无烦恼亦无生死。迷悟本空修证如幻。如摩尼珠本是圆净但旷劫来落污泥中被尘士染覆”将本有清净光明不蔽而蔽。今欲显珠光非加以摩擦镶洗之功夫不可故六祖云:何期自心本自清净。何期自心本自光明。即此义也!”

    江海天道:“请问大师所谓‘众善奉行’刚才大师举例解释如不但不杀而且放生即是行善即名为‘观’。但天下有些人是不能不杀的我这一生就杀了不少人像我这样佛法能不能容?”

    空照大师笑道:“除恶即是行善江大侠杀的乃是恶人正合我佛斩魔除妖之意。”江海天哈哈大笑:“那我就放心了!”

    江海天对佛经无甚兴趣听得有点闷。金逐流听了空照大师说了尖馕经心中却是如有所悟:“空照大师说得不错我须得一把铁扫帚扫除自心的烦恼。更进一层我心本自清净本自光明烦恼又何由而生?我的烦恼是因对史红英不能忘情而致如果我根本就不把史红英当作女子心中并无男女之别那样她和我也就如同李大哥和我一样了。大家都是志同道合的朋友无私心杂念无男女之见红英将来和谁结婚听其自然那么甚至她是嫁了我们二人之外的另一个人我们几个人也都还是可以相处得快快乐乐的。”金逐流想通了这一层烦恼大大减轻对于男女之情比起厉胜男当年所能达到的境界那是大大的过了。

    不知不觉东方已是天色大白。上海天道:“我这次从西星来在山中曾见过竺尚父。他的伤已差不多好了正在计划与小金川方面的义军联合行动以图夺回西星。如今小金川方面有你的慕华师侄在那里帮忙。西星方面则尚赚人力不足。我准备在三两天之后再去西星帮竺尚父的忙师弟你在北京还有没有未了之事?”

    金逐流道:“在北京我是无事可作了但我却可能有事于扬州。”

    江海天道:“哦你要去扬州扬州是不是**帮总舵所在之地?”金逐流道:“不错我就是冲**帮的总舵去的。”江海天道:“你和史白都结了粱子?”

    金逐流笑道:“我是和史白都结了梁子不过这次我去扬州却并非是找他决斗的。”

    江海天松了口气说道:“史白都的本领虽然不是登峰造极但除了武林几个老前辈之外在江湖上他也算是数一数二的了!他手下的四大香主武功亦非泛泛之辈你若是单身一人跑去招惹史白都我还当真放心不下呢。你是怎么和他结下梁子的?”

    金逐流道:“我偷了他送给萨福鼎的礼物在路上和在萨府又曾先后和他交过两次手还幸没有吃他的亏。”金逐流与史白都的结怨最大的原因其实还是由于史红英而起金逐流不愿把自己和史红英再连在一起是以没有详细告诉师兄。

    江海天笑道:“师弟你也真是太顽皮了你这佯作弄史白都他岂能与你于休?只怕你不我他他也要找你算帐的。你到扬州可正是他的地头啊!”

    金逐流笑道:“我也不怕我若是打不过他们我不会跑吗?”

    江海天道:“你既然不是要去招惹史白都那么你到扬州又是为了何事?”

    金逐流道:“史白都约了厉大哥到他的总舵相会企图未明我放心不下是以也想跟去看看。”

    江海天道:“哦原来你是要暗中给厉南星作保缥那你还说不是去招惹史白都?”

    金逐流道:“我准备先不露面见机行事。倘若史白都有所不利于厉大哥说不得我也只好出手了。”

    江海天道:“江湖俗语说约无好约会无好会。史白都这样的人还能安着什么好心眼儿?不过为朋友两肋插刀那也是份属应为之事。何况你和厉南星还是八拜之交呢我不拦阻你去但你可要记住:戒骄戒躁凡事小心。打得过就打打不过就跑。”

    金逐流道:“多谢师兄教导我走了。”

    陈光照忽道:“金兄我和你一道去。”

    金逐流怔了一怔道:“你也要去?”他与陈光照虽是世交们毕竟还是初相识的朋友这次他是为了厉南星与史红英的事情去的故此不大愿意陈光照参于其事。

    陈光照道:“我和**帮也有一点梁子**帮四大香主之中的那个凶僧圆海曾给我刺了一剑我也受了他暗器所伤。”

    金逐流道:“我听得陈叔叔说过。你是想找圆海报仇么?圆海这厮倒也不难对付不过他在**帮总舵之中咱们却是不便打草惊蛇除非是迫不得已在他们的总舵之中能够避免动手总是避免的好。陈兄你不如另待适当时机报仇也还不迟。”

    陈光照道:“我并不是一定要在这次报仇厉大哥和你是八拜之交和我也是朋友。江大侠刚才说得好为朋友两肋插刀这是我辈份所应为之事。倘若厉大哥在扬州遭遇什么意外我虽然本领不济也总可以出点力啊!”

    江海天沉吟半晌说道:“你去也好。扬州距离你的家乡不过三两日路程你可以顺道回家省亲。令尊是江南的武林领袖你们这次扬州之行若是令尊从中照料即有疑难也可迎刃而解。”

    陈光照道:“我准备先到扬州回来时再到家乡一转。在扬州若是有事再请丐帮向家父通个消息也很容易。”

    江海天笑道:“你们对朋友的事情都很热心。好这样安排更周到了。你们去吧。”

    金逐流起初不不愿意陈光照同去后一来见他很是热心师兄也表赞同金逐流当然不便反对了。

    金、陈二人年纪相若年轻人最易结交朋友何况他们又是两代世交因此在结识之后很快就似老朋友一般了。

    两人一路问行淡得很是投机。说起厉南星赴史白都之约的事陈光照忽地笑道:“史白都和你们已是处在敌对地位厉大哥愿意赴他之约依我看来恐怕不是为了史白都而是为了他的妹子吧?”

    金逐流怔了一怔道:“厉大哥都已对你说了么?”

    陈光照道:“他没有和我说什么但我从他梦中的吃语已是猜到了几分。你还不知道呢那日他受了伤昏迷不醒一个晚上翻来覆去说的都是你和史姑娘的名字。我听不明白还以为他说的是什么红英俗流闹出了一个大大的笑话。”

    金逐流听了这件事也不禁哈哈大笑心里想道:“原来在大哥的心里把我和红英是放在同等位置的。他虽然是在神智迷糊之际也还没有忘记我!”对厉南星的重视友情心中很是感激。

    陈光照道:“厉大哥对这位史姑娘赞不绝口欣慕之情出于辞色。因此他虽然没有说我也猜想得到他们彼此有情。厉大哥这次之去扬州也一定是为了她的缘故了不知我猜得对不对?这位史姑娘也当真有厉大哥说得那么好么?”

    金逐流道:“这位史姑娘的确是女中英杰你也猜得很对厉大哥这次恐怕就是为了婚事去的。”

    陈光照道:“啊原来如此。这我可有点不放心了。史白都现在正想投靠湖廷他肯让妹妹嫁与朝廷作对的侠义道?呀恐怕厉大哥要上他的当了!”

    金逐流道:“厉大哥也曾想到了这一层。”陈光照道:“那么他为何还去?”金逐流道:“情之所钟即使前面是有刀山火海也是要去的了。”

    陈光照叹口气道:“空照大师说得不错古往今来又有几人能够太上忘情?空照大师是得道高僧尚且如此说我辈凡夫俗子想要勘破情关谈何容易?说起来可也真怪不得厉大哥呢!”

    金逐流心想:“敢情他也正是为情烦恼?”于是问道:“陈大哥你可有意中人么?”

    陈光照道:“实不相瞒我也曾结识一个女子有过一段不寻常的交情但此事早成过去唉不谈也罢。”神情颓丧怜然吟道:“黄叶无风自落秋云不雨长阴天若有情天亦老遥遥幽恨难禁。惆怅旧欢如梦觉来无处追寻!”

    金逐流心中一阵辛酸勉强说道:“咱们真应该去找一把铁扫帚了。”陈光照苦笑道:“空照大师虽然给咱们说了大乘佛法可惜我是钝根难求慧剑。”金逐流道:“旧梦尘封休再启此心如冰只东流。既成过去那也就算了吧。烦恼之事别提了咱们说些有趣的事情。”陈光照然叹道:“也只能作如此想了。”

    陈光照意兴阑珊金逐流也是别有心事。金逐流没有再问下去陈光照也就不提了。两人改转话题谈一些江湖上的奇闻异事把心事暂且抛开倒也不觉寂寞。

    两人兼程赶路自北京南下这一日到了济南日头还未落山本来还可以赶一段路程的金逐流说道:“到农家求宿不大方便不如今晚就住在城里吧咱们一路上没有现厉大哥的踪迹不知他是往哪条路走?但咱们一直是兼程赶路的说不定已经赶过了他的前头了。”

    陈光照道:“济南有丐帮的分舵舵主王泰你认得吗?”金逐流道:“江师兄嫁女那日王泰也曾来喝喜酒。我和他虽没交谈见了面是一定认识的。你的意思是想到丐帮分舵借宿吗?”陈光照笑道:“我最怕应酬住到丐帮分舵他们把你我当作贵客招待那可就受拘束了。我是想和丐帮通个消息丐帮在扬州也是没有分舵的他们有飞鸽传书我想请他们知会扬州分舵代为留意厉大哥的消息。这样咱们一出扬州就可以知道厉大哥是否已经到了。顺便咱们也可以打听打听**帮的消息。”

    金逐流道:“好这事交给我办。咱们先找客店住下我到丐帮分舵打一个转就回来晚上咱们还可以游湖呢。”陈光照笑道:“你的兴致这么好!”金逐流笑道:“上次我游大明湖遇到一件大煞风景之事未能尽兴。难得今晚有个旧地重游的机会。”

    陈光照道:“哦这件事情我倒还没有听你说过。”

    金逐流道:“济南有个宰相曹家你可知道?”

    陈光照道:“可是官居文华殿大学士的曹振镛?”

    金逐流道:“正是。”陈光照道:“这个曹振镛是个大奸臣。他和满人穆彰阿分掌相权专拍鞑子皇帝的马屁出主意欺压汉人。不过曹振镛当朝为相和你游大明湖的事却又有甚关联?”

    金逐流道:“他有一个儿子家居在乡无恶不作。我那次游湖就是碰上了他的儿子。”

    陈光照问道:“是什么事碰上的?”

    金逐流道:“那日有两个说鼓书的父女在湖边卖唱这位‘曹公子’看上那个女的率人来枪。恰巧给我和一位过路的江湖朋友碰见这位朋友是红缨会的香主宫秉藩。我和宫秉藩帮那两父女把曹振镛那个宝贝儿子结结实实地打了一顿!

    陈光照笑道:“这可是割鸡用上了牛刀了。”宫秉藩是江湖上的成名人物陈光照当然是知道的。

    金逐流道:“那次若不是有个宫秉藩帮忙我一个人只怕还对付不了他们呢。”

    陈光照诧道:“难道那位曹大少爷的手下居然还有什么能人不成?”

    金逐流...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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