鲜血和残肢内脏。硝烟和焦糊味中,惨叫声不绝于耳。
从死尸堆里爬出来的游击队员摇掉脑袋上的土,呆滞地望着四方。他们突然发现,阵地上只有不到二十个还活着的兄弟了。
……
对面的清军在不停的欢呼着,冲着天上的轰炸机甩着帽子。虽然他们这边也有几十个冲得过近、被炸弹炸死的,但是士气仍然得到了最大的激励。
这是广武从北边派来的“乌云”轰炸机中队,支援码头战斗的同时,也要尝试着炸浮桥。
广武本来没打算派轰炸机来的。因为这种活儿应该是俯冲轰炸机干的,但是清军没有俯冲轰炸机。用水平轰炸机炸浮桥这种东西事倍功半,投一下午也不见得能投准一枚。支援地面战斗吧,那更是没准头,等于是对双方进行无差别炮火覆盖,能有1:1的交换比就不错。
但是后来广武又一想,无差别火力覆盖又怎么样,那些守备师烂部队的,有什么好可惜的。在这种关键时候,别说是守备师,就是八旗师,那也是该覆盖就覆盖了。打击士气不假,但是因此炸不掉浮桥、丢了山西,那就不是士气能挽回的了。一顿轰炸炸死几百人,能够用一百个清兵性命拼掉一百个游击队性命,游击队就全军覆没了,而清军还有好几百,仍然能够炸掉浮桥。
他思来想去,这都是最好的办法。因此传旨命令京津防御圈的空军派出一个中队的乌云轰炸机,对龙门浮桥和码头区进行轰炸。
……
码头阵地。
还活着的十几个游击队员,已经进入了最后的悲壮时刻。看着身后黄河上不断腾起的水柱,在水柱之间飘摇不定的浮桥,还有面前喊叫着冲过来的清军士兵,十几个游击队员都不准备活了。
他们进一步缩小阵地,只防守桥头的一小块了。十几米外,那些清兵已经踩到了阵亡队员们的尸体上,并且跳进弹坑,用弹坑当掩体,往这边射击。
一轮轰炸过后,双方都有了大弹坑当掩体,战线反倒相对固定下来了。清兵有了弹坑,都不大爱往前冲了。
十几个游击队员,也蹲在弹坑里,仔细瞄着开枪,争取枪枪爆头。
到了这一步,就算他们现在调头跑上浮桥、企图过黄河撤到对岸,也绝对跑不过长长的浮桥了。现在对面清军已经压得那么近,他们十几个人跑不到一半,就会被全部打死。
他们每个人都很清楚,自己必死无疑了。
……
“兄弟们,怎么都哑巴了?唱歌啊!”
一个队员高声喊道。
十几个队员骤然响应,阵地上再次响起悲壮高亢的战歌:
“我们都是神枪手, 每一颗子弹消灭一个敌人!我们都是飞……”
“呜————轰!!!”
刚唱到一个“飞”字,就眼看着一架大飞机拖着烈火和浓烟,一下摔在清军阵地上,腾起巨大的火球和浓烟。没来及扔下去的炸弹一下接一下的爆炸,炸得地动山摇,几十个清军没爆炸吞没。
游击队员们都惊呆了。对面的清兵们也都惊呆了。
他们都一下扑倒在地,然后慢慢抬起头来望着天空。
天空上,已经有三架飞机拖着长烟往几个方向栽了。两架是哲别战斗机,一架是乌云轰炸机。紧接着,又有一架乌云轰炸机起火下栽。几秒钟后,又是一架哲别战斗机凌空爆炸。火球散去,碎片七零八落地往下落,都燃着火、拖着烟,好像一朵盛开的菊花,又好像节日的焰火一样。
在这一片混乱中间,有四架单翼战斗机格外抢眼。它们好像还没刷漆,银白色的全金属机身在阳光下闪闪发光,两侧不停喷着火舌,以极快的速度“上窜下跳”,几秒钟就干下一架飞机,简直就是虎入羊群。
这时候,无论是地上还是天上,所有人都惊呆了。
……
“出现翠鸟!出现翠鸟!!……保护轰炸机!保护轰炸机!………啊!!!”
天空的无线电里,清军轰炸机飞行员们惊恐地喊着,一边拼命推着操纵杆,四散躲避。飞行员中弹的惨叫声不绝于耳。
“他们在屠杀我们!!保护轰炸机!保护轰炸机!他妈的你们干什么吃的!!!”
哲别战斗机飞行员们也对骂着,声音中透着惊恐:
“你他妈瞎眼珠子啦!你们家的翠鸟长这模样!这他妈的不是翠鸟!”
“翠鸟哪有这么快!”
“你们看到了吗?那几架飞机根本没有起落架!”
“机头还是尖的!”
“妈的,他们从哪儿飞过来的?这么大航程!”
“咸阳机场丢失了?”
一架乌云轰炸机里,清军机枪手眼睁睁地看着对面的“银色战斗机”闪烁着火舌直扑过来,玻璃上出现几个大白点,紧接着前胸到肩膀上一阵火辣,鲜血飙出来。
“啊……!!”他惨叫着,滚落回机舱里,嚎叫着喊道,“救命啊……啊……我看到那家伙的脸了……高鼻梁,是个洋人……洋老头……”
……
另一个频道的电波里,一个年长的声音用生硬的汉语也在紧张地说着:
“小伙子们,千万要保护好你们的飞机……不能出半点差错,不能被击落……这场实战试验来得早了些,但我不想让它们刚出实验室就落到北清手里,尤其是这种加副油箱的远程型号……你们几个,也保护好我,我可只是个工程师,而你们几个是试飞员……”
另外几个年轻的声音笑道:
“老先生,放心吧……”
“我看没必要嘛,很快就能把他们杀的一架不剩了……”
“哈哈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