每个地方都有县志,每年大大小小记录了各种各样的事情。
苏府里头说起魏氏,大抵是说当年魏氏来广陵游玩小住,苏崇林偶然一见十分倾心,便展开了猛烈的追求。
苏崇林少年倜傥,发妻死的早,他跟关氏伉俪情深,在当地口碑很好,按这个时代的标准来说,这是个重情重义的好男人。
在苏崇林的追求之下,魏氏对他动了心,而后铁了心地要嫁给苏崇林,魏家拦不住,只能就这样任由她嫁过去。
因为原本就不喜欢苏家,所以魏氏死后,魏老太爷干脆断绝了跟苏家的往来关系,一直到今天。
魏氏嫁进苏府的第二年夏天,苏向晚就出生了。
按照这个时间线回溯,苏向晚要看的,约莫是16年前的县志,也就是她出生的前一年。
等到月黑风高之时,木槿穿了夜行衣出了门。
她开始动手了。
苏向晚和翠玉红玉三人毫无睡意,三个人在房间里等着。
她在塌上看书。
翠玉和红玉在桌前做针线。
大家手上都有事,但明显都心不在焉。
等了约莫一个时辰左右,木槿终于回来了。
她捧着好几叠厚厚的本子,气喘吁吁的样子。
这些本子又厚又重,上头铺了一层厚厚的灰,把原本蓝皮的封面都变成灰色的。
木槿将县志抛在地上,灰尘随之扬起,在房间里飞出了一阵厚厚的尘霾。
她被呛得直咳嗽。
“那放至县志的库房根本没人把守,整个府衙里头护卫松散,我简直来去自如,就是这县志……又重又脏……”木槿咳了两声,继续又道:“我搬了这么大一叠,还只是搬了一半而已。”
苏向晚给她倒了杯水,让她顺气。
而后她又看着地上凌乱铺排散开来的一本本县志,默默地咽了咽喉咙。
只是一年的县志都能写这么多本。
这广陵看着挺平静,到底是哪来的这么多东西写。
木槿喝完了茶水,缓回了口气,“好了,我现在回头去把另外一半也搬回来,这事就算完了。”
苏向晚就对她道:“辛苦你了。”
木槿笑了笑:“我这还不算什么,你要把这些都看完的话,可比我辛苦多了。”
她说完,很快就出门,往府衙去了。
翠玉和红玉已经手脚利落地开始收拾地上这些县志了。
一本本散了灰,大概清理好,又按照时间先后顺序,一一排列起来。
苏向晚醒了醒神,拿了第一本县志开始看。
这些县志的信息量挺大的,苏向晚看着,几乎就能想像出那一年广陵的样子。
十六年前,那一年入春,广陵的花期格外早,花也开得格外好。
那是草长莺飞,杨柳拂堤的一个春天。
据县志里记载,当年到广陵游玩的人并不少,不管是外来的还是本地的,桥上桥下,到处都能看见踏春游走的人。
总体来说,那一年广陵还算风平浪静。
虽然上半年也出了不少案子,但大多还是鸡毛蒜皮的小事,命案也有,但是不多,还很快都破了案,此外还有一些写得比较诡异的民间传说,甚至连太阳雨这种天气也给写了进去。
苏向晚看了一个通宵,也只堪堪看了两三本。
翠玉和红玉累得撑不住,在桌边睡了过去。
天亮的时候,苏向晚看得眼睛发花,这才暂且放下,准备去休息一会。
这么一睡,她就开始做梦。
梦里是十六年前的广陵,是县志里记载着,热闹繁华的踏青景象。
苏向晚在人群里观光游览,正是兴致而起的时候,天空忽然下起了雨。
是一边出着明媚日光,一边下着细雨的太阳雨。
她没有带伞,是以急忙寻了一个地方躲雨。
躲雨的人有很多,屋檐之下,一个个接一个地挤在一起。
苏向晚被人推攘着到了角落。
这么一退,她就撞上了后面站着的人。
苏向晚忙低头道歉,结果这话还没说完,自己的手腕就被对方抓住了。
雨声淅沥沥地荡在耳边,带着初春独有的凉意。
下一秒她就听见那个人说道:“苏向晚,找到你了。”
那声音是哪怕过去多少年苏向晚都认得出来的声音。
淡漠清冷,听起来有些凉薄,却带着少年人独一无二的清朗。
她甚至都没抬起头去看就吓醒了。
苏向晚满头大汗。
她到醒过来的时候,心脏还是飞速跳动,一下接一下跳得用力,简直像要从心口里蹦出来一样。
她擦了擦汗,好久才定下神来。
外头日光高悬,一阵又一阵热乎乎的暖风从门口吹进来,带着让人烦躁的灼热感。
苏向晚从床上起身,喝了一大杯冷掉的茶水,这才感觉好了一些。
已经是正午了。
她睡了一个上午。
看到一半的县志还铺在桌面上,其他的县志井井有条的放在一旁,加上木槿最后搬回来的那些,足足有半个人高。
“我真是……真是越活越回去了,只是听见声音,都能让我吓成这样……”她...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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