药味浓厚,慢悠悠从屋里飘了出来。
床上躺着人,此下已经恢复了神智。
他身上受的伤不少,但好在看着可怖,大多是皮肉之伤,性命却是无碍的。
药碗端到了床边,里外的护卫面色冷如钢铁。
那人瑟瑟地撑着起了身,小心翼翼地正要起来端药,忽然听见外面的护卫喊了一声“王爷”,当下手上打了个颤,差点把药碗带翻了去。
一系浅紫色衣袍从门口刚刚见了影子,他像见了鬼一样,顾不得身上伤势,连滚带爬地摸下了床。
赵容显进了屋子里来,在他几步之遥的地方。
“参参参见王……王爷。”他哪怕再努力保持镇定,那脱口而出断断续续的语气,也昭示了他的恐惧。
赵容显没出声,反倒是跟着进来的永川出了声。
“性命无虞,只是受了些皮肉之苦。”
这是意料之中的事,赵容显没有多大反应。
这是目前唯一的人证,赵庆儿不敢杀,她要的不过是能指证回他的证据。
那人听到赵庆儿的名字,似乎更害怕了。
“王爷,王爷,小人已经听从你的吩咐,按照你所说的去做,小人……小人保证守口如瓶,不……不……什么都没发生过,小人什么都不知道……”他说得乱七八糟,整个人像吓没了魂一样,当下连跪都快要跪不稳了。
赵容显凉凉地看了他两眼,这才道:“你可以活着。”
他让人去找到了那个“楚楚”的住处,盘查了周边一概人等,最后找到了这个人。
此人名朱四,居无定所,并非住在附近。
当日他的人在盘查途中,朱四自告奋勇跑来领赏,说是有他们要找的消息,并要了五十两的赏钱。
他自称住在附近,当日亲眼看见这宅子里住的女子,上了一个马车,跟着一个女子走了。
这线索其实并没有什么用,有也等同于没有。
关于那个马车,接走的人,甚至连楚楚的模样,他都说不清楚。
赵容显于是将计就计,给赵庆儿做了一个局。
她若利用这朱四来指认他,就会反而坐实自己的罪名。
严刑拷问固然可怕,可她低估了在京城里大部分普通百姓的心中,根深蒂固对“豫王”这两个字的恐惧。
何况他也没受到什么真正的严刑拷打就招了,还把银票拿了出来,赵庆儿正是着急,手下的人也没有再仔细盘查,就直接相信了这个所谓的证据。
赵庆儿带他去燕天放面前做证,朱四只要反口,说当日看到楚楚是被一个衣着华贵的女人带走,并且否认自己被收买之事。
这就是赵容显要的最终结果。
他唯一意外的是,燕天放会把这个人带到他这里来,寻求他的庇护。
赵容显坐了下来,手上拿过底下人奉上来的茶水,他喝了两口,这才慢慢道:“你运气很好,有人想保你性命。”
他本来也没想要朱四的性命。
这种事,还用不上杀人灭口。
哪怕现在朱四反悔指认他,除了加速自己的死亡之外,什么也不会改变。
何况,他能有什么证据指认?
朱四看他这模样,就知道赵容显不是随便来听他说两句话就走的,他显然要继续盘问。
——豫王殿下知道我在撒谎。
朱四的心中,猛然浮起这个念头来。
——他告诉我,有人要保住我的性命,那便是只要我从实招了,他会给我活路,不会追究我撒谎之事。
朱四常年在京城里头四处混惯了日子,脑子很活络,若非如此,他这一次也不能站对了阵营,眼下堪堪保住了性命。
他想通了自己的处境之后,当下心中也镇定了很多。
朱四回想了当天的情况,又偷偷看了赵容显的脸色,这才低头道:“小人……小人愚昧,一开始……的确对王爷的人撒了谎,我本来并不住在那宅子附近。”
他说完了话,心中忐忑,又悄悄看了赵容显一眼。
他面容平静,没有什么反应,不过这豫王素来也是喜怒不行于色。
朱四深呼吸了一口气,想着他果然已经查清楚了,当下就继续道:“大约在六天前,我……我从赌坊输了钱,正琢磨着从哪里弄钱的时候,我听见有人在说,说衙门在驿站附近盘查着要抓一个犯人,若然有这个犯人的线索,能领五十两的赏钱……”
所以朱四一下子就动心了。
他要是知道那些人根本不是什么衙门的捕快,而是这豫王的人,就是给他五百两,不五万两他都不敢去触这个霉头。
赵容显没想到能听见这样的内情,当下拿着茶盏的手也紧了一下。
“所以你说亲眼所见,其实根本什么都没有看见?”
“是……”朱四艰...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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