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顾青松和顾砚都不在,她只是一个内宅妇人,当着豫王殿下的面出了这么个乱子,她心中着实有些忐忑。
那婢女一身湿淋淋地坐在地上,狼狈不堪,她似乎还没反应过来,只是下意识地跪在了地上:“奴婢……奴婢……是奴婢大意,请夫人恕罪……”
顾澜看了她一眼,掩下心中不快,而后开了口:“香菱,你在府中也有些时日了,一向稳妥,这水落得着实有些奇怪啊……”
顾夫人看着顾澜,眉头轻蹙。
她不认为顾澜会说什么好话。
“方才好似是苏三小姐走在香菱的前面吧?”顾澜眨了眨眼睛,一脸疑惑地问道。
她虽没有说什么,但话里的意思很明显了——香菱的落水,跟苏向晚有关。
那婢女这才缓过神来,一下就看着苏向晚道:“奴婢是被苏三小姐推下水的。”
顾婉一听这话,脾气就上来了,当下指着那婢女斥道:“胡说八道的贱婢,谁给你的够胆敢胡乱攀咬!”
那婢女惧怕顾婉,咬着唇不敢再说话了。
顾澜抬起头来,似乎很是不平:“大姐,俗话说打狗也要看主人吧,香菱是我们府上的婢女,如若她真的做错了事,也该是我们府上来管教,断没有被外人教训的道理,我知晓苏三小姐是你的客人,但有什么事不能好好说清楚,非要这样推人下水呢?”
苏向晚看着那瑟瑟发抖不发一语的婢女,大抵想明白了。
那婢女方才按着她,是要推她下水,不过不知道怎么的没推成,自己落了水,顾澜此下不过是借题发挥,非要往她身材泼脏水罢了。
顺昌侯府这般门第,哪怕是一个婢女,也不能让一个商户之女欺负,这事关脸面和名声。
婢女做错了事,顾婉哪怕打死她,旁人也管不了,但苏向晚作为外客,身份低微,是没有僭越的道理,光是这一条罪名就足够压死她。
眼下这刚下了床,顾家的长辈也在,顾澜就是要让事情闹大,让顾家的长辈来看看,顾婉交了一个不知礼数的商女朋友。
手段简单,目的也很简单。
顾家若出了一个污蔑客人的婢女,这是家丑,端阳盛典里谁家不小心翼翼,她们宁愿苏向晚是被冤枉的,也不愿意传出这样的丑闻。
还是当着豫王殿下的面。
这罪名,她无论如何都得担着。
顾婉把苏向晚护在身后,恨声开口:“她说推了就推了,有没有证据,向晚好端端地为什么要推她,分明是她担心罪责,污蔑旁人想要脱罪!”
对于顾婉的气急败坏,顾澜视而不见。
她恨不得顾婉大发脾气,闹出笑话来才好。
为了顾家的颜面,顾夫人定然要把罪责归咎在苏向晚身上,让她受过。
谁让她低贱呢?
一个人若不好好认清自己的位置,只会摔个粉身碎骨。
“妍若,你给我过来。”顾夫人面上端着怒容,对着顾婉冷声喝道。
她早已经想清楚了个中利弊,哪怕今日的事另有内情,她也不能拿顾家的名望去冒险。
更何况,苏向晚也未必无辜。
说到底,她有没有推人不重要,但事情因她而起,却是假不了的。
顾婉不愿意,“母亲,这不关向晚的事,她是被污蔑的。”
聂氏冷眼旁观,阴阳怪气地出了声:“哪怕人不是她推的,事情也是因她而起,妍若啊,我们顺昌侯府这般门第,你怎么就不能长点心呢,这些个商户出身的贱籍女子,最是没规没距,也最会惹是生非了。”
顾澜得意地勾起了唇角。
苏向晚不出声,那就是默认,是无话可说。
若她反驳,就是狡辩,横竖都是一个死。
“闹够了吗?”
陡然插入的一道声音,教在场所有人都愣住了。
赵容显哪怕不说话,他对众人的压摄都一直存在,眼下他开了口,更是教人打从心底里发颤。
顾夫人小心翼翼地低着头,大气都不敢出。
赵容显面色不耐,冷声吩咐元思:“把这个婢女丢下河去。”
众人怔住,完全没有想到会听见这么一句话。
顾澜尤甚,她看着赵容显,仿佛自己听错了。
那婢女吓得几近发晕,然而元思动作迅速,她几乎没有反应过来,人就已经落入了水中。
一切都在眨眼之间。
众人面面相觑,连呼吸都窒住了。
赵容显做事,从来没有缘由,但能让他插手的,必定是真的惹怒了他。
然则谁也不知道,这婢女究竟如何惹了他。
苏向晚也在想这个问题。
顾澜脸色白得像鬼,她用指甲深深地刺进掌心,方才能维持心下的翻涌。
只有她知道为什么。
赵容显看穿了这一切。
他选择袒护那个商户之女。
顾澜不敢想下去,她怕自己会发疯……(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