呢?”燕飞绝问。
景云迈着小短腿儿,呼哧呼哧地跑了过来,礼貌地打了招呼:“爹爹,太师公,燕爷爷,十七哥哥。”
燕飞绝忙拿过他的弓弩:“我来我来,这东西老沉了。”
姬冥修拍拍景云的肩膀:“先和太师公他们出去,爹爹随后就来。”
景云眨了眨眼,虽不大明白爹爹为何让他先走,但还是听话地照办了,可想到了什么,跑到金雕的身边道:“爹爹,我能把它带回去吗?刚刚是它救了我。”
“当然。”姬冥修爽快地答应了。
燕飞绝把弓弩给了十七,弯身将重伤的金雕抱了起来。
景云牵着霍师公的手,与霍师公等人一块儿离开了原地。
姬冥修转身望向寂静的树林,目光沉沉道:“出来。”
荀兰缓缓松开了困住儿子的手,与鎏哥儿一道自大树后走了出来。
月光很白,她的面色却比月光更惨白。
鎏哥儿跑向了姬冥修。
姬冥修揽住他的小肩膀,一脸冷漠地看向了荀兰,他什么都没说,但眼神里又都什么都说了。
荀兰的心口一阵慌乱:“冥修……”
姬冥修理都懒得理她,带着鎏哥儿往马车的方向走去。
荀兰定定神,叫住了二人:“不要把鎏哥儿带走!”
姬冥修顿住了脚步,侧着面庞道:“他是姬家的孩子。”
荀兰几乎要崩溃了:“他也是我的孩子!你们已经把什么都拿走了,为什么连我儿子也不放过?他是我十月怀胎生下来的!他是我的!”
姬冥修没有理她。
荀兰难过地说道:“如果是乔氏……你也要夺走她的孩子吗?她不同意,你也会硬来吗?”
姬冥修道:“当然不会,她的孩子,谁都抢不走。”
荀兰双目发红道:“那为什么我的就要抢走?”
姬冥修反问道:“你说呢?”
一个为孩子吃尽苦头,一个让孩子吃尽苦头,这世上,不是每个生了孩子的女人都配被叫一声母亲。
从她躲在树后,第三次放弃景云时,鎏哥儿心底对母亲的信仰就彻底坍塌了。
姬冥修将鎏哥儿抱了起来,鎏哥儿将小脑袋埋进哥哥的怀里,吧嗒吧嗒地掉着眼泪,姬冥修抱紧他,消失在了夜色中,也消失在了荀兰的视线里。
荀兰瘫在地上,捂住脸,绝望地哭了起来。
……
傅雪烟赶到这边时,战况已经结束了,众人也离开了,只剩荀兰一个人凄惨地瘫坐冰冷的地上,绝望地哭着,荀兰虽然什么都没有,但做母亲的都能感受到那股悲怆的“丧”子之痛,傅雪烟下意识地摸了摸肚子,如果有一天,自己也要离开它,会不会和荀兰一样难受?
傅雪烟是听到了金雕的惨叫才赶到这边的,但赶到时只剩地上的一堆鸟毛了。
教主大人安慰道:“应该是被我大哥他们救走了,回去吧。”
傅雪烟点点头,转身离去了,人都走了老远,还回过头看了荀兰一眼。
她摸上肚子,眸子里掠过一丝复杂。
……
姬冥修带着儿子与弟弟回到家中时天已经快亮了,两个孩子在马车上沉沉地睡了过来,被抱进屋了也没醒。
乔薇一眼便看出了二人的裤子不对劲,不由地问道:“鎏哥儿的裤子呢?怎么穿着景云的?”
“尿湿了。”姬冥修说道。
这么小的孩子,被一群坏人掳走,尿裤子也是情理之中的事。
乔薇打了热水,给二人擦了身子,顺带着检查了一下有没有受伤,除景云的膝盖与手心擦破了一点皮之外,别的一切安好。
乔薇把二人放到自己与姬冥修的床上,望舒也在,三个小的虽是睡熟了,但又仿佛感受到了彼此的气息似的,竟然牢牢地抱在一起了,乔薇看着,心里一片柔软。
回府的马车上,景云详说了事情的经过,乔薇没料到荀兰也在,看来这个抓孩子的馊主意多半是她出的了,只是她大概做梦也没有料到,鎏哥儿会误打误撞地被抓了去,这算不算搬起石头砸了自己的脚?
现在不仅把夜罗人得罪了,儿子也对她彻底地失望了,她往后每一天就都在悔恨与煎熬中度过吧。
乔薇不解地问道:“夜罗人为什么要抓景云?是想换走慕秋阳吗?”
姬冥修寻思片刻:“大概是的。”
乔薇摸了摸姬冥修的下巴:“你一宿没睡,都长胡子了。”
姬冥修问道:“你不也一宿没睡?”
乔薇道:“但我没胡子长啊。”
姬冥修忍俊不禁地笑了,搂住她柔软的腰肢,努力不去看她眼底的憔悴,亲了亲她冰凉的额头:“我会多加防范,不会再让你担惊受怕了。”
乔薇轻轻地靠进了他温暖的怀中,呼吸着独属于他的淡淡幽香与男子气息,一颗心被偌大的安定填满:“做了这么多,不是担心你儿子受苦,只是怕我担惊受怕吗?”
姬冥修的下巴蹭着她的鬓角,轻轻地说道:“也担心他受苦,更担心你难过。”
乔薇的眼眶微微湿润,心甜得有些疼。
“还有一件事。”姬冥修忽然道。
乔薇眨巴了一下眸子:“什么事?”
姬冥修牵着乔薇的手去了后院,后院的草坪上躺着一只奄奄一息的金雕,燕飞绝蹲在它身旁,一边摸着它脖子,一边无奈地叹着气:“救不了咯……救不了咯……”
姬冥修看了看金雕道:“它是在救景云的时候被夜罗人射伤的。”
“这不是隐族的金雕吗?怎么会飞来中原了?”中原可没有这么大的金雕,寻常金雕不到一米,双翼张开可达两米,这只金雕的个头明显更雄壮一些,更重要的是,它为什么会救景云?
心中疑惑着,乔薇上前给金雕检查了伤口,它的腹部中了一箭,箭身已被燕飞绝割断了,恐它大出血,燕飞绝没敢把箭头拔出来;第二处伤口在右腿上,有一处明显的擦伤,应该也是被箭给射的,箭上有毒,右脚与肚子已经全都乌了。
除此之外,它左边的翅膀也在掉落的途中,重重地摔断了。
它是抱着景云掉下来的,如果它没抱,最终骨折的就该是景云了。
“小白呢?”乔薇问。
小白跐溜溜地跑了过来,甫一看到那个一口把它吞下的大家伙,貂毛一炸,扑进了乔薇的怀里。
乔薇要放点它的血。
它死活不干。
“蹭胸干不干?”
不干,傅姐姐的胸胸天天可以蹭!
乔薇道:“蹭鸟干不干?”
……干!
小白乖乖地伸出了爪子。
乔薇放了几滴血,喂金雕喝下,然后打开医药箱,拿出工具,将金雕腹部的箭头挖了出来。
傅雪烟走进青莲居时,乔薇已经将金雕的两处伤口处理完毕了,正在给它缠绷带,缠完这两处便能开始缠翅膀。
乔薇一头扎进了自己的世界里,没注意到傅雪烟来了,傅雪烟也没出声打扰,只是静静地看着她医治自己的金雕。
乔薇从医药箱的夹层取出了一个盒子,打开之后,里头是一枚乳白色的果子,约莫拳头大小,散发着诱人的香气。
乔薇拍拍金雕的脑袋,将果子捣碎了喂进它嘴里:“我带来的两生果都吃完了,只剩最后一颗了,你可得好起来,别浪费了我的果子,知道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