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打开金纸一看:“我家很有钱。”
你家有钱干我屁事?!
“多有钱?”
“比素心宗有钱。”
乔薇倒抽一口凉气,素心宗可是有三座金矿,姬家居然比素心宗更有钱?
金钱的诱惑,她要顶住。
“丞相夫人很威风的,王妃都得给你让道,你能在京城横着走。”
权势的诱惑,她要顶住。
“京城最繁华的几条街都是我家的,你可以随便做生意。”
前程的诱惑,她要顶住。
“景云和望舒还能去最好的学院,景云日后就是小姬少主,望舒就是大梁第一千金。”
这个她有点顶不住……
求别再更多了,阵地就要失守了……
念头刚一闪过,一晃眼,就见窗前一道黑影掠入,姬冥修站在了她面前,她狠狠一惊,几乎以为自己眼花。
这都多晚了,他怎么会出现在这里?
姬冥修离开酒馆后,忽然不想回四合院,便又来了这边。
这一夜,几乎折腾在路上了,形容有些狼狈。
乔薇看着他风尘仆仆的模样,脑海中一片轰塌的城墙,定定神,扒拉了一下桌上的金纸,撇过脸去:“你来干嘛?”
“道歉还是当面的好。”他轻声道。
乔薇冷笑:“呵,不说你家很有钱了?”
他神色不变:“已经说过了。”
乔薇转过身,背对着他。
姬冥修认真道:“本想告诉你的,但又怕吓着你,你连我是一个官家公子都不能接受,若知是姬家的少爷,我怕我再也没了机会。”
乔薇的眸光动了动:“在南山书院那次,你到底知不知道是我?”
“知道。”
“给景云加了奖金,给望舒送金算盘,都是故意的?”
“是。”
“你那么早就……”
“是。”
乔薇咬紧了唇瓣,她应该生气的,但一想到这家伙从那么早就开始暗戳戳地打她主意,该死的,她居然很高兴!
姬冥修轻轻地扳过了她身子,修长如玉的手指拨开挡在她眼前的青丝,语重心长道:“你心里也是有我的,对不对?”
“没有。”乔薇不看他眼睛。
姬冥修轻轻一笑,在即将直起身子之际,乔薇忽然在他唇上碰了一下!
他一愣。
乔薇也一愣。
她刚刚干嘛了?
姬冥修轻轻地笑了,眼神如水,亦如月光,整间屋子都亮了。
乔薇红着脸,此地无银三百两道:“我是热的。”
“没说你不是。”姬冥修心情不错地捏了捏她红彤彤的脸蛋,“这就来娶你,天天让你亲。”
乔薇清了清嗓子:“谁、谁要亲了?”
姬冥修含笑不语,将脸蛋凑过去。
乔宗主终于没忍住,狠狠地吧唧了一口!
吧唧完,脸色已经没法儿看了。
姬冥修忍俊不禁地说道:“你怎么就这么招人疼……”
乔薇心道我招人疼没用啊,你得搞定我爹啊。
事实证明,乔峥不是那么容易搞定的,姬冥修水深火热的日子开始了。
乔峥对于姬冥修的态度十分坚决,不原谅,不接受,不把女儿嫁给他。
姬冥修日日上山,乔峥都避而不见。
姬冥修于是堵在了乔峥采药的路上,乔峥索性不采了。
乔峥喜棋,姬冥修便花重金着人以五彩暖玉,打造了一副冬暖夏凉的暖玉棋盘。
乔峥把棋给戒了。
乔峥在外漂泊十五年,落下了一身病根,逢阴雨天气,便双腿难受,姬冥修让人送来了上等的风湿药,乔峥也不要。
每日下午,姬冥修都会在别墅雷打不动地等上一个时辰,这一日也不例外,更不例外的是,乔峥依然没有见他。
唯一例外的是,地上多了十七八个搓衣板。
姬冥修嘴角一阵猛抽。
时辰到了,姬冥修起身离开。
这个时辰,是乔峥规定的,他不能与孩子碰面的时辰,孩子要放学了,所以他必须走了。
临走前,他扫了一眼地上的十七八个搓衣板,汗毛倒竖。
屋内,乔薇放下抄写医书的笔:“我去茅房。”
“给我回来!”乔峥叫住了乔薇。
乔薇撇嘴儿,坐回了椅子上。
姬冥修下了山。
乔薇懒洋洋地问:“现在可以出去了?”
乔峥淡淡地嗯了一声。
乔薇无奈地回了屋,往藤椅上一躺,有一声没一声地叹起了气。
碧儿在小院炸了一盘小鱼,给乔薇端了过来,一进屋,见她唉声叹气的,不由一笑:“夫人怎么也闷闷不乐的了?”
乔薇抓了一条炸小鱼:“也?除了我,还有谁闷闷不乐吗?”
“七娘呀。”碧儿把盘子放在了桌上。
这段日子忙着胤王府与冥修的事,倒是没顾上七娘,她记得七娘与阿贵吵翻了,阿贵走了又回来了,却不知二人具体怎样了:“七娘与阿贵好了没?”
碧儿哀叹一声道:“没呢,我看这次是好不了了。”
乔薇啃小鱼的动作顿住了:“夫妻床头吵架床位和,怎么还就好不了了?阿贵还在介意七娘与裘掌柜的事?”
碧儿不悦道:“不是阿贵哥,是七娘。”
乔薇坐直了身子:“七娘又怎么了?”
碧儿皱了皱眉头:“其实也怪阿贵哥,阿贵哥真的太过分了。”
乔薇把剩下的半条炸小鱼吃了:“你把话说清楚,他到底干嘛了?是家暴了还是怎么了?”
“他……”碧儿简直难以启齿。
在乔薇的再三追问下,碧儿道清了事件的来龙去脉,原来,阿贵与七娘大吵一架后,并不是只是窝在附近闷气,是真的离家出走了,还走去了镇上。
去镇上后,他想先找个地方落脚,最近的是容记,但他生着七娘与乔薇的闷气,自然不乐意光顾乔薇的生意。
“等等,他怎么又气到我头上了?”乔薇不解地问。
碧儿道:“他以为你是故意让七娘去找裘掌柜的……献色的。”
乔薇一巴掌拍上了桌面:“混账东西!我找人去色诱裘掌柜,也该派你去啊!七娘都不是黄花大闺女了,出了事证据都没有!”
碧儿吓得够呛。
“接着说。”乔薇冷声道。
碧儿道:“阿贵没去容记,就去了悦来。”
乔薇冷眸一眯,悦来是容记的死对头,阿贵可真是不忘记给她添堵呢。
碧儿苦恼地说道:“可是去了悦来之后,就出事儿了。”
“出了什么事?”乔薇淡淡地问。
“出了……出了……”碧儿的脸红红的。
乔薇眯了眯眼:“他不会在外惹了一笔风流债吧?谁?是不是悦来的老板娘?”
碧儿点头。
悦来那风骚的老板娘,恨不得半个镇上的男人都与她有一腿,容老板这样的,她都不知勾引了几次,阿贵毕竟是官家老爷出身,英俊潇洒,身材魁梧,气质也不差,更重要的是年轻,身强体壮,悦来老板娘不流口水才怪了。
乔薇也不必碧儿多说什么了,起身去了小院。
作坊已经下了班,大家都离开了,七娘在里头洒扫。
阿贵追在她身后:“七娘,你听我解释。”
七娘不理他,背过身去擦拭桌台。
阿贵夺了她的抹布:“你、你还讲不讲理了?我跟她没什么!你不是都看到了?”
七娘又把抹布夺了回来:“我看到你们衣衫不整的,你还说跟她没什么?”
阿贵解释道:“我那是喝多了,有点酒气上头,但我们还什么都没做,你就来了。”
七娘痛心疾首道:“你是在怪我打搅你们的好事了是吗?那我真不该去的!又不是我的错!明明就是你先误会了我,我还跑去向你解释!我为什么要去啊?”
阿贵捉住七娘的手,焦急道:“七娘,七娘,我不是这个意思,我真的不是故意的,我是喝多了,我混蛋,我不是东西,你打我吧!”
他说着,果真捉了七娘的手往脸上扇。
七娘挣扎着要抽回手。
他抓紧了不让。
七娘一个大力,抽了回来,身子没站稳,重重地跌在了地上,砸翻了一盆脏水,湿了满身。
阿贵忙蹲下身去扶她:“七娘!”
一只素手伸过来,挡住了他的,他扭头一看,怔住:“夫人?”
乔薇将湿漉漉的七娘扶了起来,神情严肃地看向阿贵:“她现在不想和你说话,你干嘛要逼她?”
阿贵浓眉紧蹙道:“这是我们夫妻俩的事,你不要插手!”
乔薇云淡风轻道:“在我的作坊打闹就是我的事,还有你别忘了,你是签了死契的奴才,你的命都是我的,我怎么就不能插手你一件事?我承认,你们就是夫妻;我不承认,你们就根本没有半点关系!”
一席话,将阿贵的自尊狠狠地踩在了地上。
他悲哀地发现,自以为永远的一切,也不过是人家施舍而来的。
他不甘地说道:“我和七娘来之前就是夫妻了。”
“是吗?有婚书吗?衙门有记录吗?拜托堂、拜过父母、拜过天地吗?”她说着,阿贵的脸渐渐涨成了猪肝色。
乔薇毫不客气道:“还口口声声夫妻呢?吵个架就离家出走,这是一个丈夫该做的事吗?你想没想过你家里还有妻儿?想没想过作坊还在做事?你的担当都去哪里?喂了狗了?”
“你不要这么……”
乔薇目光冰冷:“顶撞主子,你是想上天?”
阿贵咽下了喉头的话!
乔薇又道:“跟别的女人都快滚到床上去了,还口口声声没关系?那要怎样才有关系?捉奸在床吗?”
阿贵艰难地说道:“我就是喝多了,一时糊涂……”
乔薇冷笑:“那么多喝酒的,怎么就你糊涂了?”
阿贵百口莫辩:“是她自己贴过来的!我也是……”
乔薇讥讽道:“她贴过来的,你就得要啊,换成路边的乞丐,你要不要啊?你不懂什么叫拒绝是不是?”
阿贵被怼得毫无还口之力。
“七娘,我们走。”乔薇扶着七娘,走出作坊。
阿贵转过身来,看着几乎消失在门口的背影,咬咬牙,脑门一热,不计后果的话出来了:“我不就是犯了男人都会犯的错吗?男人三妻四妾的都大有人在,我不过是一时糊涂,与个寡妇说了吃了一顿酒,怎么就成十恶不赦了?别说我没做,就算真做了,那也是天经地义的事,做妻子的,怎么可以善妒?”
七娘心口一阵剧痛。
乔薇停下脚步,转头,冷幽幽地看向他,语气平静:“现在,你是真的十恶不赦了。”
乔薇将七娘扶回了别墅,碧儿拿了自己的衣裳过来:“我不好进你的屋,你先穿我的吧?”
七娘抹了泪:“我没事。”
乔薇把衣裳塞进了她手里:“先把衣服换上。”
碧儿扶着七娘去了屏风后,换了衣裳后,碧儿将脏衣服拿出去了。
七娘哭得眼睛都肿了,阿贵那一席话,实在太伤人、太伤人了!
乔薇心疼地叹了口气:“出了这么大的事,你怎么都不告诉我?不是碧儿说漏嘴,我还不知你已经和阿贵闹成这样了。”
七娘吸了吸鼻子:“都是小事。”
乔薇递给她一方帕子:“都这样了还小事?那怎样才算大事?”
七娘接过帕子擦了泪:“我原也不是他明媒正娶的,他要我就要,不要我也没辙,他说的对,我没资格管他。”
乔薇握住她的手:“七娘,你没有这么卑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