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如此焦虑可好?仿佛你今年不是七岁,没有数十年的光阴可施展抱负一般,火烧眉毛一样唯恐耽搁了什么。”说着,周泽还拿手指刮了下贾瑚的眉毛,如愿看到小小的孩童不自觉露出一个极浅的笑容。
贾瑚此刻心中自然是温暖熨帖,可他如何敢说自己知道母亲周氏其实两年前就该跟着这副身子一道去了,面上如花似锦的荣国府底下其实是烂泥一团?
父亲贾赦是一点儿也指望不上的,他要护着母亲弟弟,要顶起大房的脊梁。祖父过世不过是这两年的事情,他若不奋发,二房必定会在祖母的帮扶下压得大房永不翻身。
修身齐家治国平天下,从头做起,贾瑚一点儿也不觉得七岁还早,他心里,确确实实是急迫的。
贾瑚迟疑犹豫,几次微微张口又抿紧双唇,周泽周林父子两个皆看在眼里,也不出言相劝,只耐心等着。
“舅舅……”最终贾瑚还是忍不住开了口,他从来不是一个狠心绝情的人,又如何能够让真心关爱自己的亲人烦忧。
“家中诸事繁杂,瑚儿早日成才,母亲弟弟也能有个依靠。何况,太医也说母亲的身体要将养,不宜操劳,瑚儿凡事多替母亲想着,母亲也能好好休养。”
贾家的污糟事儿肯定是瞒不过几家姻亲的。不过舅舅和表哥知道归知道,贾瑚自己却不好说得太过明白。
这一番话,贾瑚真是斟酌又斟酌,在心里过了几个来回,说完时额角都冒出了密密的汗珠。
不想周泽却听得捻须而笑:“这般大就想着齐家了?咱们瑚哥儿比你林大哥哥有志气。”
说着,周泽从袖袋里拿出帕子,竟是亲手为贾瑚拭汗,惊得贾瑚身子都僵了。
“这些话,你母亲在心里搁了许久,却怕她见识不够耽误了你,才说与你舅母,让我来开导你。老话儿不是说见舅如见母?你母亲往日与你亲昵,你就摆出副小儿情态逗你母亲开怀,怎地到了舅舅这里就怕成这样?”
见说得贾瑚脸都涨红了,周泽面容才重新整肃起来,看得侍立在旁的周林只好拿手中捧着的书册遮面轻轻咳嗽,好掩饰快要压不住的笑意。
“瑚哥儿在人情处事上是极明白的,今日舅舅就为老不尊一次,教点儿旁门左道。”难得放下架子逗一次小辈,还是当着长子的面儿,周泽也难免有点尴尬,忙忙转过话头:“瑚哥儿可知道一力降十会的道理?”
这么浅显的道理贾瑚如何不知?自然点头应是。
淡淡瞥一眼长子,直等着周林垂头丧气的站好,周泽方继续为贾瑚解惑:“大丈夫立身于世,不可全然不拘小节,却也不能叫微末小事困住了眼界。你能想到为母亲分忧,自然是好事。可你要明白,你此时此刻,甚至于十年之内,不过一黄口小儿,便是再四角俱全处处周到,不过得两句夸奖,谁会真个儿将你的话放在心上?何不专心读书科举,待你功成名就为官作宰,就是他人如何把持内宅,还不是你一句话就夺回来的事情?”
“要记得,内宅的高低,从来都是依仗着外面爷们的权势,不要舍本逐末。一个人的心能有多大?既想着读书,又惦记着家宅,你的心该不够用了。记得,事缓则圆,厚积薄发。”
晓得贾瑚已经把自己的话听进去了,周泽终于放下了一桩心事,惦记着侄女小周氏还在后面陪妻子刘氏说话,便摆手叫周林带了贾瑚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