命格如此
他的心口仿佛被千斤重的东西压着、堵着一般,皱了皱眉,他收回目光,不再看那眉眼皆像自己的孩子。狠了狠心,道:“朕今夜还有事,不便陪在皇后身边,皇后这儿就交给你了。皇后对这孩子感情深,你今夜便带着孩子多陪陪皇后。”
“是,奴婢遵旨。”乳娘恭敬地应下,多嘴一句,“可是皇上,娘娘刚刚生产完,按说是该好好歇息的。奴婢还是将小皇子送去偏殿,再好生伺候娘娘吧。”
季文德摇头,再度重申:“不必,按着朕的嘱咐做就是。”
“是。”乳娘不再多言。
季文德开门的瞬间,再度回头看向床榻上微微抽搐的身影,心底拧得生疼。三年前皇后为他诞下舒玄的时候,他便没能在她身边陪着。等到他赶回来时,舒玄已出生十余日,小小的人儿已经会眨巴着眼睛打量他。
那个时候他便觉得自己亏欠皇后的,曾在心底起誓,今后皇后再生育,他一定陪在身边,尽到一个普通人家丈夫的义务。这三年来,他无时无刻不在等着这样的一个机会。可没想到,当这一日真的到来之际,他非但没能陪在她身边,还这样去伤害她的心!
季文德几乎是逃也似的离开了正殿,庭院内,苏大同站在那儿,岿然不动。季文德走过去,说:“师傅,朕已将事情告知了筠儿。”
苏大同抬眼扫过皇后的偏殿,他站在外面,听见了皇后方才痛苦的哀求声与撕心裂肺的哭泣声。若非是为天下大计,他不会劝皇上如此。说起来,皇后也算是他一路看过来的,贤良淑德,堪为世间女子的表率!可上苍不公,如此美好的女子偏偏要承受这样的哀恸!
“咱们走吧,还有事要商议。”季文德见他迟迟没有动,再度说道。
苏大同看向他,说:“皇上,您心中的伤痛别人不知,臣却是一清二楚。在臣面前,您不必掩饰。”
闻言,季文德深深地吸一口气,道:“师傅多虑了。”语毕,他并未等苏大同,便先行离去。
苏大同站在远处,看着他的步伐较之以往更快,看着他的身影渐行渐远,心底也是一阵钝痛。虽然皇上什么都藏着,并不愿表露,但他垂在身体两侧的手紧紧握拳,那微不可见的颤抖,还是泄露了心底的伤痛。
皇后面朝着墙壁,身体蜷缩着,牙齿紧紧咬住右手的食指关节,那隐隐的痛感传来,却并不能缓解她此时的心痛。原本这夜该是幸福而快乐的!
在顺利诞下孩儿后,皇后虚弱地躺着那儿,便在心底盘算着见了皇上后,要如何与他度过这美好的一夜。自从生了舒玄,这三年过去,皇上虽然不说,她心里也明白,皇上始终期待着他们的第二个孩子。如今总算心愿得逞,自打她知道有孕那日,皇上便比寻常更加体贴她。就皇上在她怀胎十月中付出的点滴心思来看,她敢说,世间也是少有人能比拟。
可是,正当她筹划着要如何与他共享幸福之际,他却拔出锋利的宝剑,毫不犹豫地一剑刺向她的心口!
此时的她,虽背对着外面,却仍敏感地察觉出,皇上已经离开了凤鸾殿。她抽了抽鼻子,带着哭腔唤道:“薛娘!”
乳娘一听皇后的声音,连忙走进去,对上皇后哭得红肿似桃核的眼睛,心疼地责备:“娘娘,您这是怎么了!这才刚生了小皇子,不是该高兴吗?您怎得哭成这样!您还在月子里,这身体不要了吗?”
皇后哪里顾得上那么多,一把从她怀里抢过襁褓中的孩子,紧紧地搂在怀里,哭着呢喃:“我苦命的孩儿,你能听见母后的声音吗?无论最后结果如何,你一定要记住,母后始终是爱你的”
乳娘被皇后这突如其来的举动弄得完全懵了!想起之前的种种,她迟疑地开口:“娘娘,您与皇上是不是为了小皇子起了龃龉?”
皇后闻言,哭得更是伤心。许是她搂得太紧,又或许是她的眼泪滴在了孩子脸上,原本安睡的孩子突然“哇”的一声,大哭了起来
皇后虽然生育过舒玄,却从未面对过孩子这样的哭闹,一时间有些手足无措。乳娘顾不上那么多,连忙从她怀里将孩子接过来,熟练地哄逗着。不一会儿,襁褓中的小皇子嘴巴一闭,止了哭泣,又睡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