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家众人离开以后,院子里只剩下我们祖孙二人,清冷的月光照耀下,用纸花装饰的灵棚呼呼啦啦响个不停,饶是胆大如我,也未免感觉浑身身上下哪都不舒服。
尤其是今天晚上这月亮特别的亮,灵棚顶上薄薄的一层白布挡不住月光,漆黑的大棺材显得分外扎眼。里面正是那白天晚上统共折腾了我两拨的张三叔,要不是他和我爹有些交情,说什么今天晚上我也得打道回府,我吃饱了撑的来管这逆事。
死后能闹成这样,张三叔绝对是干了些什么天怒人怨的勾当,还八成跟妖魔邪祟有牵连,不是偷了什么哪座墓里的宝贝,就是得罪了遍布东北大地的哪位修炼成精的财狼虎豹。
不过既然已经插手了,就没有半截放下不管的道理了,尤其是这货害我不浅,别看我当初才十六岁,但是练武就有快十年,就算老妈下令不许我和人动手,但是身手和老妈用尽办法打磨出来的铜筋铁骨摆在这里,就算是小时候被十来个毛头小子围殴,我也没吃过今天这么大的亏。
我揉揉还在隐隐作痛的胸口,向还在笑眯眯打量我的爷爷问道:“爷爷,张老三的魂魄都被你收了,咱还给他守个鸟的灵啊?”
老头笑意更浓,没有回答问题,而是反问道:“你就不想问问,你为啥能空手抓鬼么?”
我其实是对这件事满怀好奇,但是我有硬挺着不愿意去提这一茬的原因,我冥冥中已经猜到,这一定和我爷爷和我讲的我和阴间事宜扯不开关系的天命有关,而且八成就是因为那命格里的七杀星。
天可怜见,诸位看官也都知道,我家那一家子奇人异士,除了我当武师的老妈和行踪诡秘一年都见不到两次,一见到就免不得让我挨折腾的老爹外,基本都是那所谓黄泉路上的行者,做的都是些穿梭阴阳界,除魔卫道的买卖。
我五岁就露着小丁丁,被爷爷抱着当呲水枪,去呲闹撞客的邻居大妈。八岁因为嘴馋加天真,被姥姥忽悠着生的熟的吃了不少稀奇古怪的虫子。
十二岁本命年,更是让姥爷带去藏在大兴安岭深处的神秘研究所,在一间画满了条条道道,一进去就感觉头痛眩晕的房间蹲了一个多月,说是什么借大兴安岭龙脉的能量为我开启本能的眼睛。
这本能的眼睛是什么意思我也不太清楚,不过估计和阴阳眼一个意思,因为那次以后我姥爷带我去烈士陵园给他那些英勇捐躯的老战友们扫墓,我就看见足足一个排庄严肃穆,气概非凡的军人宛如天兵一般凭空出现在我和姥爷周围,享用老人家带来的祭品和烟酒,然后平时以倔强高傲出名的姥爷拉着我重重跪下,老泪纵横。
不用老人和我说,我就知道,这些就是生前保家卫国,死后滞留在阴阳夹缝,依然守护着我煌煌中华的英雄们。我只要情绪波动,心跳加速,就能直接开启阴眼,看到从彼世来的事物。
不过说起来轻松,天天和这些打交道,现在想起来不算什么,不过对于一个未成年的孩子来说,未免过于沉重和让人肝儿颤了。
你们小时候一早起来穿衣吃饭,背着书包上学,我清晨出去跑步,一路上不是阴兵借道,就是看见街坊老李头头七回魂,慢吞吞跟在最疼爱的小孙孙身后,怕娃娃嗑着碰着,满脸不舍。到了晚上我都不怎么出门,一出门就容易见到百鬼夜行,还是越害怕越紧张越看的清楚,时间久了,就连拘生魂的鬼差我都能认出来了,曾经那身穿白衣的谢必安谢老爷还托我给他烧过烟酒。
虽然见多也就不怕了,但是谁想天天和这些凡人躲都躲不及的妖魔鬼怪做游戏啊,但是没办法,真的是跳不出天命,我注定就要做这阴阳路上的行者,在阴阳界的夹缝中经历那爱恨情仇,见证生与死无尽的轮回。
我无可奈何道:“七杀星呗,灰太奶奶多少跟我透露过点。”
老头见我一脸认命的样子,竟然深感欣慰“知道就好,我给你起名五一,就是因为你是辛末年一月一日出生,五行皆不沾,命格七杀星孤悬,日柱又奇正,七杀命格不非但不会怠害你,反倒让你天生能沟通阴阳,鬼魂灵体遇见你如生人一般,摸也摸得,打也打得。也省了我的麻烦,不用传你那些降妖捉怪的手段,靠着你妈调教出来的一身横练就行。你呀,你呀,天底下没几个人比你更适合走这条阴阳路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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