半低着头,因此也没让王夫人看见。
“太太,我们姐妹几个今日在园子玩,看见大嫂了。”
“嗯?”
“大嫂说月钱还没下来。”
王夫人嘴角明显朝下弯了。
“今日已经是初五了,是有些晚。”王夫人看了一眼探春,道:“你身上这身衣裳也该换了。金钏儿,你去把我前些日子得的那块杏黄花儿的料子拿来,给探春送去。”
探春急忙道谢,跟着金钏儿走了。
王夫人又道:“玉钏儿,去把周瑞家的叫来。”
一杯茶还没喝完,玉钏儿便带着周瑞家的进屋。
“太太,您找我。”
许是走的有点急,周瑞家的还有些气喘。
王夫人扫她一眼,“瞧你这火急火燎的样子,不知道的还以为我这里出事情了。”
周瑞家的脸上一僵,心知王夫人心情不大好。
“你先歇会,喘过气儿了我再吩咐你。”
周瑞家的坐在一边的小矮凳子上,只是越着急让自己平静下来,这气越发的不匀了。
过了好一会,王夫人看她面色已经平静了。
“你去悄悄递个话给凤姐儿,让她莫要太过了。”
周瑞家的还有没明白是怎么回事。
王夫人又提点道:“月钱。”
周瑞家的急忙又低下头来,“我下午从琏二奶奶那边过来,见她屋里平儿正带着几个小丫鬟串铜板儿,她说是送来的时候,有几根捆铜钱的绳子松了,等一起都整好了再送来。省得这个屋发了那个屋的没有,又惹出事情来。我想着不过就这小半天的功夫,便没回太太。”
王夫人点了点头,道:“我知道了。只是今日园子里的姑娘们都听见了,我怕不多时便要传到老太太耳朵里。”
王夫人喝了口茶,道:“你去提醒她一句。”
“太太说的是。”周瑞家的点头笑道:“早先太太管家的时候,月钱虽说合该每月初一发的,但是太太都是上月底便发了下来,琏二奶奶管家,许是还太过年轻,这月钱便慢了。”
王夫人被奉承几句,脸上表情不再那么僵硬,道:“我何尝不知道她也是为了家用,只是这种事情终究不能拿出来说,况且……你去跟她好好说说。”
周瑞家的道了一声“太太慈悲”,便从屋里出来了。
王夫人的视线转向侧门里的小佛堂,低头轻语,“终究不能事事如意。”
过了每两日,瑞定在宫里算着黛玉的药也吃完了好几日了,便在跟父皇请安的时候又提了提。
“早先林姑娘的药也差不多吃完了,您看是不是再请御医给她瞧瞧?”
皇帝还指望着林如海给他卖命,对他唯一的这个女儿,自然是希望她好好的,好到不用去打扰林如海是最佳的。
因此听见瑞定这番说辞,皇帝脸上倒是显了惊奇之色。
“离她上次来都多久了?药吃上可不能停。”
瑞定心里越发的不是味道了。
“父皇说的是。只是上次太医说吃完了五服药,略停两天才好开第二服。”
皇帝点头,“即是太医吩咐的,你算好了日子去接她便是。”皇帝扫了一眼瑞定的脸色,看不出来什么。
“这事儿你也不用专门回朕了。”皇帝拿起桌上奏折,装作全不在意的样子,“等好的差不多了再来跟朕说一声便是。”
瑞定道一声知道了,又跟皇帝商量起政务来。
等到去跟吴妃请安的时候,他便又说了要请林姑娘再进来一次。
“跟你父皇都说了?”吴妃还是有些忧心。
“都说了。”瑞定若有所思,“父皇说等治好了身子一并告诉他便是。”
吴妃略略放心,道:“这就叫上名字了?黛玉?你从哪儿听来的。姑娘家的闺名,谁泄了给你?”
瑞定脸色一僵,心想说漏嘴了。便道:“上回去贾府……隐隐听他们说了一耳朵。”
“这让我是越发的不放心了,林姑娘住在他们府上,可不是长久之计。”
瑞定何尝不明白这个道理,也只能寄希望于贾赦能快点开始行动了。
贾赦想了几日也没找到什么好理由发难,他原本想着要么哪天身上沾着酒气去请安,借着这个机会吵一架,可是想想这法子太过下等,杀敌一千,自损八百,说起来最终还是要归到自己德行有亏。
不过中午跟邢夫人说话,倒是听她说了个好法子。
“月钱又晚了。”
“你又不等那几个银子过日子,那么小家子气做什么?”贾赦瞪她一眼。
那也是银子,邢夫人顶了一句。她看了贾赦一眼,脸上突然便的很是谄媚,“听说她在外面放利钱,老爷可曾听说了?”
贾赦愣住了,倒不是为了利钱楞,而是想着本该月初发的月钱拖到了初五。
他扫了邢夫人一眼,道:“老太太可知道了?”
邢夫人摇了摇头,“倒是没听说,不过想来也有人在私底下说过。”
“你不是总说琏二媳妇不将你放在眼里,这就是个好机会。”贾赦撺掇道。
邢夫人先是一喜,随即又有些犹豫,“老太太……怕是不喜吧。”
“你怕什么?”贾赦坐直了身子,很是轻蔑道:“我母亲本来就不喜欢你。你说说,你嫁进来这十几年,又是长媳,母亲可曾说过一个字的让你管家?”
邢夫人摇了摇头。
“虽说你是小门小户出身,只是管家这事儿,各家有各家的规矩,哪个不是现学的,母亲可有说过一个字让你在边上看着?”贾赦又添了一把柴。
邢夫人面皮已经红了。
“再说了,她连平日里伺候吃饭都让你站的稍远,你还怕什么。你充其量也就是等到除夕祭祖,你身着大装,帮着递菜而已。”
邢夫人连眼眶都气红了。
等到晚上去吃饭的时候,她果真当众将王熙凤叫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