皮道:“小姐您过奖了,衣服是奴婢放的,奴婢自然记得放在哪里。”
“更何况,若是连这么简单的事情都记不住,奴婢又怎配伺候小姐您呢。”
这话倒是真的。
在这个时代,当下人的本职工作就是伺候主子,若是绿珠连主子屋里的东西放在哪里都不记得,她确实不太可能会被钦点做捧月居的大丫鬟。
这么一想,沈宜欢便没再尬夸了,而是点了点头,真诚道:“就算是这样,我还是要谢谢你,如果没有你的话,我恐怕要将这屋里的箱子全都给翻一遍。”
她这一大早连早饭都没吃就到处翻箱倒柜,老实说也挺累的,不过要说到累——
沈宜欢看了看被自己随手扔了一地的衣服,一张老脸难得有些发红,“咳,那什么,屋里好像被我翻得挺乱的,一会儿可能还得麻烦你帮我收拾收拾才行……”
她说着抠了抠鬓角,莫名有点不太敢抬头看绿珠的眼睛。
太尴尬了!
她这么大个人了,还像个小朋友似的将屋里搞得乱七八糟的,而且还要麻烦别人给她收拾烂摊子,都快没脸见人了好吗!
沈宜欢的窘迫,绿珠是不知道的,也没办法理解。
怎么说呢,在绿珠淳朴的主仆观里,下人不论为主子做什么都是理所应当的,从来就没有麻烦这一说,主子更不必因为给下人增加了工作而不好意思。
更何况,只是收拾这散落一地的衣服而已,这已经是很简单轻松的活了。
“奴婢记下了,等伺候您洗漱完之后奴婢就收拾。”绿珠柔声应道。
伺候洗漱什么的,沈宜欢觉得是大可不必的,她又不是三岁的小朋友,也不是没有长手,自己还不能独立洗个脸漱个口了?
更何况,她一会儿外出还要带着绿珠呢,若是眼下真让绿珠伺候她洗漱,洗漱完了她还得等人收拾这满室的狼藉,这一来一回,得多少时间?再等她们出门,那得什么时候去了?
为了节省时间,还是分工合作的好。
沈宜欢遂摆了摆手,十分果断地说:“没事,你先收拾吧,我自己洗漱就好。”
说完这话,也不待绿珠反应,沈宜欢转身将锦袍放在自己的梳妆台上,然后便径直朝着对面的洗脸架而去。
见沈宜欢是真打算让自己插手她洗漱的事,绿珠乖乖闭上了微张的嘴巴,蹲下身子拾掇起地上的衣物来。
因为屋里的地板是干净的,这满地的衣物倒也不用另洗一遍,直接捡起来折好锁进箱奁就好,故而绿珠收拾得还算快,等沈宜欢洗漱完换好衣服,绿珠也差不多将屋子恢复原状了。
对于绿珠的行动力,沈宜欢是很满意的,她见状就笑着夸了句,“这么快就收拾好了?你好能干啊绿珠。”
听见沈宜欢的表扬,绿珠其实有一点不好意思,她红着张脸道:“熟能生巧罢了,小姐您就别夸奴婢了。”
一句夸奖就把绿珠的脸给逗红了脸,沈宜欢颇觉神奇。
讲真,她这辈子还是第一次看见这么容易害羞的女孩子。
像她原本世界里的那些姑娘,那真是什么荤话都说得出来,想看这样一群女孩子脸红,除非是让吃不了辣的人尝试变态辣,否则绝无可能。
不过话又说回来,她的世界和这个世界到底不同,女孩子们生活的环境、受到的教育天差万别,倒也不能用一样的标准去衡量孰好孰坏。
思及此,沈宜欢便没再继续夸了,转而说起了正事。
“对了绿珠,一会儿给父亲母亲请完安后,我打算出门一趟,你和我一起去吧。”沈宜欢正色道。
其实早在沈宜欢满屋子找她的锦袍时,绿珠就知道她今日打算出门了,只是出门还要换身男装……
很明显她家小姐这次出门没打算干什么好事。
绿珠有点担心,下意识瞥了眼被沈宜欢放在梳妆台上的月白色锦袍,小心翼翼道:“小姐今日是准备穿男装出门吗?”
穿男装的事情没什么可瞒的,反正一会儿绿珠跟着她也会发现,沈宜欢遂大大方方地点了头,“是,我打算去书局逛逛。”
至于逛逛之后具体要干什么,她就没有细说了。
这倒也不是说沈宜欢不信任绿珠,她主要担心绿珠知道的太多,一会儿去北院请安的时候会表现的不自然。
毕竟这丫头素来是个循规蹈矩的性子,她要带着这样一个老实人出门干坏事,确实有点为强人所难了。
若是可以选择,沈宜欢当然更愿意自己一个人出门,可一来她昨晚才答应过舞阳郡主出门的时候身边不能离了人,二来她要是真偷溜了,万一此事被舞阳郡主发现了,绿珠恐怕会吃不了兜着走,如此还不如索性她俩一起出去呢!
这样至少事发之后,她俩受到的惩罚都能轻点。
沈宜欢心里的想法,绿珠当然不可能猜到,所以她的眉心下意识拧了起来,“可是书局并没有规定只有男子才能进啊,小姐为何一定要穿男装出门?”
这话就有点儿刨根问底的感觉了,沈宜欢心里并不是很想回答,索性搪塞道:“我自己想穿呗,穿男装自在一些嘛。哎呀,总之你不要管那么多嘛,一会儿直接跟我走就是了,反正出了事有小姐我兜着,你还担心什么?”
“哦,对了,你别忘了给自己准备一套小厮的衣服啊,要体面一点的,一看就是有钱人家的那种。”沈宜欢补充道。
还要自己也穿上小厮的衣服,且还要体面一点。
绿珠确信,她家小姐就是想搞事情。
可有什么办法呢?她也只有舍命陪君子而已,至于出了事之后她家小姐到底能不能兜得住……
算了,那是后面的事情,现在就不要想了,总归她是不可能出卖自家小姐的。
想通之后,绿珠也不再问了,十分乖巧地点了点头,“奴婢知道了。”
绿珠如此听话,沈宜欢心中甚是满意,顿时也不再为难她了,理了理衣角道:“行,那我们这就去北院吧,早点请了安我们也好早点出门,若是晚了,恐怕母亲他们该不放我出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