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撒下人就要去找,扭头正遇到从胡同口里打算跑的梁俊三人。
二话不说,秦应亮明身份,掩护着梁俊就进了他的家中。
秦应乃是锦衣卫副指挥使,又是朝廷户部侍郎,他的府邸绝对没有人敢前来搜查。
因此梁俊方才躲过一劫。
梁俊在地道之中躲了一天一夜,左眼皮直跳,不知道黑胡子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提心吊胆了半天,此时见到秦应,开门见山道:“秦大人,昨日咱们那个兄弟,现在如何了?”
秦应没敢直接回答,看了看身边面带急色的曹破山,又看了看桌上的包袱,没有说话。
梁俊一从地道中上来,就闻到秦应房间内一股淡淡的血腥味。
原本以为秦应受了伤,可上来之后见秦应周身上下完好无损,心中纳闷。
再见到自己问他黑胡子的消息,他不说话看着桌上的包袱。
梁俊的心猛然就提了起来。
文渊也意识到不对,上前一步飞快的拆开包袱,只见包袱内是黑胡子的衣服,衣服被鲜血浸透,已然发黑了。
“这是胡大人的衣裳,胡大人...”
秦应没说完,曹破山眼睛都快瞪出来了,猛然上前,一把扯起秦应的衣领怒声道:“胡龙头怎么了!”
曹破山自从跟了梁俊之后,痛改前非重新做人,为此还受到了雍州的嘉奖。
而黑胡子乃是他直属上级,俩人化敌为友,关系越来越好。
一见秦应回话吞吞吐吐,性急的曹破山马上就控制不住自己的情绪。
“胡,胡大人死了。”
得到黑胡子确切的消息,梁俊当时就愣住了。
黑胡子死了?
曹破山更是一脸的不敢置信,攥着秦应衣领的手越来越用力,秦应这等身子骨哪里禁得住他这等大汉的揉捏,几欲昏厥过去。
“曹大人,住手!”
梁俊阴冷着脸,整个身子微微颤抖。
曹破山呆愣的松开手,突然哇的一声大哭起来。
伏在桌案上抱着黑胡子的衣裳涕泗横流。
“殿下,胡大人宁死不降,死于楚秋游枪下。锦衣卫上下盯着紧,下官无法将胡大人的尸首运出来,只能,只能将这身衣裳带回。”
秦应的脸色也不好看,他最开始的时候,并不知道来的人就是太子。
得知梁俊的身份之后,秦应差点吓瘫了,他怎么也没有想到,太子会冒着那么大的风险进到洛阳城内来。
等到黑胡子一死,秦应确信自家地道里藏着的乃是梁俊。
要不然以黑胡子在雍州的地位,绝对不会拼命吸引追兵往反方向跑,更不会在围困之后不投降而是心怀死志想与楚秋游同归于尽。
文渊听到黑胡子死在楚秋游手中,心中升起一股无名之火,后悔当日没有杀掉此人。
整个书房之中的气氛很是压抑。
秦应也见梁俊不说话,他连大气也不敢喘。
许久,梁俊道:“曹破山。”
曹破山哭的及欲昏厥,听到梁俊叫他,咬牙应道:“殿...下。”
“摆香案。”
曹破山抹了抹眼泪,应声道:“是。”
秦应赶紧上前招呼,从一旁拿出早就准备好的长香和猪头等供品。
梁俊虽然因为黑胡子的死悲痛欲绝,但却是愈发的冷静。
见秦应早就准备好祭奠之物,不由得对他高看一眼。
上官瑞鹤能选他做洛阳城内的军机二处总负责人,果然是没有没错。
香案摆好,梁俊亲自抱起桌上黑胡子的衣裳放在香案的中间。
文渊和曹破山站在两旁,秦应手持三根香,用香案上的蜡烛引燃了。
秦应递过来的香,梁俊并没有接,看了一眼,沉声道:“换十三根香。”
“是。”秦应赶紧又数了十根香一并点燃,交给梁俊。
梁俊接过来,恭恭敬敬的冲着香案鞠了三躬。
而后迈步上前,将这十三根香插在了香炉之中。
“黑胡子,是我梁俊对不住你。这十三根香,旁人受不起,你是受得起的。”
说罢后退一步,秦应又赶紧递过酒杯来。
梁俊接过,看着香案道:“你我兄弟一场,如今你却先行一步。自从你跟了我,也一直没有好好休息,现在可以好好睡一觉了。”
酒水洒在地上,连成一线。
秦应又赶紧递过一杯。
梁俊接过,道:“若是有来世,你我还做兄弟。”
这一杯又倒在了地上。
第三杯接过来,梁俊后退一步,文渊三人站在他身后。
梁俊撩起衣襟,双膝跪下,秦应一见,刚想阻拦,却被文渊伸手制止,摇头示意他莫要说话。
梁俊双膝跪地,双手持杯,看着香案道:“我这条命是你救的,你我兄弟不说谢与不谢。我梁俊在此发誓,不杀楚秋游誓不为人。”
曹破天怒声道:“胡老大,不杀楚秋游,我曹破天誓不为人!”
梁俊低头高举酒杯,接着道:“胡兄弟,这杯酒暂且在兄弟我这里存着,等到我杀了楚秋游那天,拿他的人头来祭奠你!”
说罢抬起头来,将杯中酒一饮而尽。
文渊三人冲着香案行了一礼,跟着梁俊站起身来。
“秦大人。”
“下官在。”
“传令下去,让洛阳军机二处所有郎将以上的官员,全部到蒋畏家中集合。”
“今,今晚么?”
“今晚!”
一听今晚就要召集军机二处的人,文渊愣住了,想到城内还在戒严,赶紧劝道:“兄长...”
梁俊抬起手打断了他。
“既然来了,就没必要藏着掖着,他们不是想要找我么?那就让他们来!”
梁俊转身看着窗外皎洁的月光,眼神愈发的清明。
“也是时候做一个了结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