桑拉去了朱胜光家,美名其曰,“上次你不是怪我没带你去么?”
小警察举双手加双脚发誓,“余警、组长,我根本没有好吧。”
余桑让小警察撕开床单,系成细长的绳子。而后将绳子绑在身上,向后倒。
“余警……”小警察有些犹豫,支支吾吾唤着余桑的名字。
余桑将床单的一头用脚在阳台的栏杆上拉紧绑定,“没事,不会摔下去。”
小警察还是极其信任余桑,真的向后倒。她经过专业的训练,这样从七楼系着绳子向后倒,她之前在警校障碍越野的时候练了很多次。
“向右,四点钟的方向。”余桑趴在阳台上指挥小警察。
小警察拽着绳子跳了一层,到六楼。
“六楼的栏杆上,有没有擦痕?”余桑问。
小警察拽着栏杆仔细地看了看,“是有。”
下一层,也有……直到,第三层。
小警察从三楼爬上来,窥伺着阳台上肃着脸未发一言的余桑。她脑子转的很快,片刻便猜到了余桑让她这么做的意图。
“也就是说,有人用同样的方式,每天都在这里练习着如何从七楼跳到三楼的横杆上?”
余桑指腹抹在刷着绿漆的围栏上,“聪明,这种劣质漆长时间被磨损,肯定会留下擦痕。”
“你是说?”小警察的脑海中霍然冒出个念头。
“余警,你疯了吧。”她反驳,“你是说朱胜光是故意跳楼的?”
“可是……”她唇色突然惨白,“可是那天我们明明看到,林总离开之后,朱老师心跳骤停。”
正常人,怎么可能自己控制自己的心跳。
余桑很平静地回:“曾经有人和我说,这个世界上没有什么不可能,也没有什么做不到。”
很久之前她怀疑朱胜光时,徐正,就是这么同她说的。
她拧着眉,“走,我们去趟医院。”
*
周六,医院看病的人极多。砖砌的走廊上,蒸腾着酒精和人味。余桑挤着人上了楼,让小警察在楼下看着。
局里这么多人,余桑现在勉强还能相信的,唯有这个才从警校毕业心思单纯的女警。
朱胜光已经从重症监护室转移到普通病房,余桑故意提了一篮花,说是要探望她。
有一点很奇怪,除了林东榆,至今未有任何人来探望过朱胜光。余桑算是林东榆之外,唯一一个拿着花篮想去看她的人。
所以护士长很惊讶,一路和余桑聊到病房。
“她也是可怜人,怎么好好地就疯了呢。”护士长喟然道:“之前啊,我也很喜欢看朱老师的书。”
她说这些话的时候,眸子躲闪了一下,“朱老师不是一般人。”
“她是个。”
护士长推开病房的门,余桑看见朱胜光平躺在床上,柜子上汩汩冒出的水蒸气,扑散在她的周围。
“是个什么?”余桑问。
“很有意思的人。”护士长客气地笑笑,侧了身让余桑进去。
“余警官,你请。”
“客气。”
余桑将花篮摆在加湿器的旁边,开了半扇窗户。窗外是医院的后花园,到了这个季节,冬季枯萎的植物都从泥土中蓬勃地向上生长着。气温回暖,风不再料峭。
余桑对着窗外望了许久,回头,想掀开遮住朱胜光双腿的被子。不知为何,她总是想到那日举着槍,对向自己的女人。
她深吸了几口气,期待能看到未有任何槍口的腿。她实在不想这个案子,再复杂下去。
可是她的手还未落下,就被另一只手抓住。她猛然抬头,发现一张漠然又冰冷的脸对着她。
她断着一根胳膊,根本无力反抗,只得被他拉到病房外。
“徐正,你到底想干什么!”她忍了很久的怒火终于爆发。
他的眼神直勾勾地对着余桑,那种没有任何感情的双眸动了一下,“余桑,”
他第一次直接喊她的名字,
“这个世界上,总有法律惩治不了的恶徒。”
周立因为贪慕一点小恩小惠,不肯放他父亲一条生路。打手受雇于人,为了金钱丧失人性,威胁他父亲。
他们,都不是法律所规定的恶人。
余桑甩开他的手,回的清冷,“所以你就可以凌驾于法律之上,去惩治他们?”她扯动唇角,发出一声嗤笑,“我说徐医生,你算什么?”
她指头点在徐正的胸口,“我说你到底算什么?”
“你怎么敢凌驾于法律之上。这个社会,理应由法律来约束,任何人都没有任何权利去动摇它的地位。”她双唇翕动,气势熏灼。
“难道你现在做的,不是在钻法律的空子,解决私怨么?”
“你以为,你很高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