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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当然,一个小小的‘兄妹’关系,还不能阻止我跟你在一起。”闵嵇的目光变得格外的认真,定定的看着她,眼神里似乎有什么不知名的东西在萌芽生长,并以一个极快的速度生根发芽,庞大得令人害怕。

    苏卿有些不安的退了一步,闵嵇伸手抱着她,柔声道:“乖,别害怕,我不会伤害你的。”

    苏卿无意识的点点头,有些不确定跟他这样没有结果的相处下去,究竟是对是错。

    是夜,僻静的厢房内昏暗无光,透过月色,屋内两道身影如蛇一般缠绕在一起,女子柔媚靡软的娇吟断断续续,男子快慰的吼声却持续了大半夜。

    朝廷的举措搅乱了定州一潭浑水,苏六着人打探了两天,又靠着多年经营的人脉得到了些内幕消息,开始有些坐不住了,一早来了苏家,把苏治和刘氏挥退了之后,才问起苏卿,“你这丫头有什么好法子?朝廷突然搞出这么个东西来,不论你我都讨不了好,据我这两天打听到的消息来看,官府竟是没有退让的意思,这般蛮横,那些抗议的人只怕是被抓起来杀鸡儆猴了,咱们要是不做点什么,只有被宰的份。”

    茶悦坊近来一跃成为流芳茶庄的大客户之一,苏六对苏卿也颇为上心,再加上茶商跟茶农就是一根绳上的蚂蚱,苏卿又得他眼缘,这才忍不住上门来问问她有什么计划,认识这个小姑娘不久,可他却真心觉得她不是坐以待毙的人,要是有什么好的法子,他也不会吝啬厚着脸皮去跟她请教,毕竟这榷茶制度一执行所有茶农都身不由己了,要真让朝廷制定的价钱收走他们手里的茶,利益一下子大缩水,让吃惯山珍海味的他们以后只能日日咸菜白粥,怎么可能忍受得了?

    苏卿一早打扮妥当,本来是要出门的,谁知碰上了苏六,她有些惊奇的道:“六爷爷经商多年,难道也没有什么好法子?”

    这话一说,苏六的脸有些挂不住了,这臭丫头说的好像他这么多年都白活了似的,他吹鼻子瞪眼的道:“我要真想出来了还用得着来找你吗?真是没礼貌的臭丫头,看你半点不担心的样子,难道你有对策了?”

    不怪苏卿会那样想,谁知道连驰骋商场大半辈子的苏老爷子居然都没想到那茬呢?

    苏卿呵呵一笑,道:“法子倒算不上,钻一钻空子罢了,但我还没有完全的把握,所以今天便是要出去的。”

    苏六挑了挑眉毛,看了她一眼,他嘴上说要是来求助,其实也就是来跟苏卿商量商量顺带发发牢骚罢了,他根本就没想过苏卿这个小姑娘会真的有法子,苏六眼里精光一闪,没想到她还真有点本事。

    “只要有对策就好,你尽管说出来听听,要是能解决这麻烦,流芳茶庄我让你多入一成干股。”苏六想了想,丢出一个自认为好处极大的条件。

    要换做以前,能得到流芳茶庄的一成干股估计做梦都能笑醒,可现在茶马司掌管着茶叶一行,死死规定了茶叶收购的价钱,利益大大减少,以往赚得盆满钵满如今只能薄利多销,这一成的干股跟以前是远远不能比的了,不过聊胜于无,坐等数银子的事她是不会拒绝的。

    “那就先谢过六爷爷慷慨了,其实是我得到的一个内幕消息,官府为了顺利推行这项制度,会让出几个买茶场的买卖权,要是六爷爷能拿下一个,还用得着发愁吗?”

    苏六一瞪眼睛,苏康则是不可思议的看着苏卿,讶异道:“姑娘说的可是真的?”

    苏卿淡淡一笑,嗯了一声,“这事过几天估计就会传遍整个定州了,六爷爷要是有这个意愿的话,可要快点动手了。”

    苏六原本还有些狐疑,一听她这信誓旦旦的口气,让他想起了,排比盛会上那个甘愿为苏卿出头的那个男人,如今他的身份昭然若揭,摆明跟苏卿关系不错,这小道消息说不定就是他特意透露给苏卿听的,想着这个孙女辈的少女居然能攀上那样一颗大树,苏六不得不感叹苏卿的聪慧。

    “那你今天是要去跟他谈判的?”双方都是聪明人,自然知道这个‘他’是谁。

    苏卿一笑,“虽然他为我出过头,可这事是朝廷委派的,他也不好徇私,再说我也不值当他为我徇私,所以才想去找他谈谈,六爷爷要是考虑好的话不妨跟我一起去如何?要是流芳茶庄跟我一起表明立场,说不定他会多给我们一分面子也不一定,毕竟因为这事对定州茶行来说冲击太大,愿意奉行的人少之又少,咱们出钱又出力,六爷爷拿到买茶场的买卖权可就多几分胜算了。”

    苏六凝眉沉思,虽说打听到这事估计是势在必行了,但是事情还未到最后关头,他总是不免要抱一份侥幸的心理,要说在这局势未完全明朗的情况下就先向官府低头,对一个纵横商界大半辈子的老江湖来说总是有些心不甘情不愿,甚至还觉得有些没脸,但如果能早些表态,他们得到的东西也是最多的。

    见苏六举棋不定,苏卿也不催促,动了动僵硬的身子,脸上闪过一道极快的懊恼之色。

    苏康想着苏卿都行动了,这事多半是改变不了的了,还不如像苏卿说的那样,早点表态多占点好处,流芳茶庄在定州屹立这么多年,不是那些虾兵蟹将能比的,就算官府的态度再强横也要给他们三分面子,但碍于苏卿一个小辈在这里,他说这些话反而要落了老爷子的脸,便低眉敛目的站在后头,想着老爷子要还是耍脾气不答应,他再开口劝劝。

    谁知才小半刻钟左右,苏六便开口道:“好,我跟你去一趟,要是你出面都不能谈妥,那我也没必要低那个头,只是薄利多销而已,又不会饿死,怎么也不能被官府那些狗官看低了。”

    这老头子分明是用她来投石问路嘛,苏卿无奈一叹。

    在众人眼里,她跟王岳翎有‘那种关系’,要是连靠关系都办不下来的事情,他又何必费那个力气,苏卿暗骂他狡猾,不过她又何尝不是,只要苏六跟她站在同一阵线上,她的筹码就又多了一分。

    商量好了之后,两人也不废话,直接上马车去往茶马司,只是苏六在马车旁看见闵嵇时,脚步微停,疑惑的看了他一眼。

    茶马司离府衙不远,整体建筑成赭红色,远远看去庄严古朴,大门上‘茶马司’三个烫金大字几乎要晃花人的眼,跟肃穆的府衙一比,茶马司大门则有些凌乱,不少抗议的茶农们正愤懑不甘的站在大门前,依依不饶的要求官府撤销制度,苏卿看了一眼,暗自摇头,不管是从以前的记忆还是排比盛会那次动手来看,王岳翎都不是个善茬,甚至可以说这是个真正冷酷无情的人,他没有让官兵出来驱赶多半是想出其不意的在茶商们心头狠狠敲上一棍,这些人没打听清楚他的来历就敢公然跟他对抗,肯定会被他一时间收拾掉。

    这种时候苏卿没让人高马大的闵嵇出面,而是斯斯文文的报上自己的名字,不多会,笑眯眯的王毅白即出来了,只听他自来熟的道:“苏大师来了?快进来吧,我家大人都念叨你好几次了。”

    这话一出,随同的闵嵇眸子微眯了一下,冷厉的目光扫了王毅白两眼,王毅白早就见过他,看他这反应眼里闪过一道精光,也没理他,直接就请了苏卿进去。

    但在进屋前,他却伸手一拦,笑道:“我家爷只吩咐让苏大师进去,这位兄弟和这位姑娘请留步。”

    除了他不在的那段时间,他都是寸步不离苏卿的,苏卿跟别人谈生意也从没要他回避,到王岳翎这难道得例外不成?

    “那你们在这等我一下吧。”以往跟贺敏谈生意的时候都是在外边,多少可以随意点,但这是人家的地盘,客随主便,她还有求于人,没理由任性胡来。

    瑶光倒是无所谓,嗯了一声,看着王毅白的眼神还有些瑟缩,上次的事她还记着呢,这个杀人大魔头。

    苏卿朝闵嵇一点头,也不管他同不同意,转身即走,门外站着的小厮一躬身推开门放她进去。

    闵嵇当然不同意了,如果可以他想把这个宝贝小东西藏在怀里,想她的时候就拿出来亲一亲摸一摸,可她跟他不一样,她对亲情金钱格外看重,不像他只在乎她一个。

    能让心爱的小女人开心,闵嵇只能无奈接受,但心里有多不甘只有他自己知道。

    “看到你来我就放心了,我还以为你只是说说而已。”听下人禀告苏卿来拜访时,王岳翎心头就充斥着一种难言的悸动,现在看见她坐在自己面前,这种感觉尤为清楚,他虽未尝过心动的感觉,但没吃过猪肉也见过猪跑路,这么多年见过那么多女人,不说苏卿的容貌远胜她们一筹,就是这种感觉只有她能给他。

    毫无疑问的,苏卿很吸引他,并且这种感觉有越来越强烈的趋势,特别是苏卿在看见他之后依旧是一副冷静从容的模样,仿佛他的身份她早已了然于胸一样,这种聪慧和冷静让他更加欣赏了。

    苏卿早就知道他的身份,自然不会有惊讶一说,见他似乎也不介意她知道他的身份,所以苏卿也懒得演戏。

    但她才坐下,便能感觉到他看她的目光有些热切,虽然跟闵嵇的霸道和狂热相差甚远,但她还是注意到了,但这感觉只出现了短短一秒,一眨眼那双尊贵的凤目又恢复了清绝孤高,让苏卿有些怀疑是不是出现了幻觉。

    “答应了九爷的事情哪有食言的理,我今天就是为了助九爷一臂之力来的。”苏卿笑着说了一句,其实以她家的实力真的说不上能助他‘一臂之力’但总不能明说自己只有‘绵薄之力’吧,不然拿这‘绵薄之力’去跟他提要求未免也太贪心不足了。

    王岳翎的眸子有些幽深,若有所思的说了句,“甚好。”

    苏卿看着他手边长长的条案上堆积如山的公文和磨开的方砚,再一看他这明显处在沉思中的状态,不禁问道:“我是不是来得不是时候?九爷好像很忙。”

    见她有些忐忑,王岳翎勾起一抹淡淡的笑意,道:“无妨,放松一下也未尝不可,不如你帮我泡壶茶吧。”

    苏卿似乎习惯了他只要一逮住她就让她泡茶的要求,淡淡笑了笑,像空气般呆在角落的王毅蓝走了出去,回来的时候提了一小壶清泉,苏卿把水架在炉子上,摆好茶具,坐在茶几旁的椅子上等水开。

    她身材娇小,坐在圈椅里更显得她无比纤细,只见她双手交叠在腹前,只坐了凳子的三分之一,腰直背挺,眉目微敛,这动作极为优雅,看起来极有礼数,像京城里的那些贵女一样,端庄优雅分毫不差,在一个小小商人家里成长的少女,有这样的气质真的着实不易。

    “是了,还未恭喜九爷上任,这是送给您的贺礼,从今以后我也要改口唤您王大人了。”苏卿拿出一个只有巴掌大小的精致盒子,盒子上镶嵌了各色宝石,一阵华光闪烁,可见价值不菲。

    王岳翎看着那盒子,微微一笑,“无妨,怎么顺口怎么唤,既然苏大师都送礼给我了,我该回点什么?锁相桥区卖茶场的售卖权如何?”

    苏卿一怔,连刚要把令牌拿出来的动作都是一顿,他怎么就提出来了?他什么时候变得这么好说话了?

    说实话,苏卿现在两眼呆滞的模样实在是有点傻,但王岳翎却笑得很是愉悦,“那就回这个好了,很少能看见冷静的苏大师这么惊讶的时候,这份回礼也值了。”

    既然他都答应了,苏卿自然不会拒绝,忙笑着道:“其实我本来是想求九爷行个方便的,没想到九爷这么爽快,真是叫我意外,不过这东西我实在是需要,就大胆收下了,日后九爷若是有什么吩咐我一定义不容辞。”

    王岳翎笑而不答,苏卿又隐晦的说了流芳茶庄的态度,却见他的表情不冷不热,也不知道心里是什么想法,便不敢再问下去。

    话她已经说了,能不能让王岳翎点头就看苏六的了。

    出了茶马司,苏六即探头出来,压低声音问了一句,“如何?”

    苏卿没有说话,扬了扬手里的东西,笑得眉眼弯弯。

    苏六瞪大了眼睛,批文都弄好了,这事是真的,苏卿还真的说服人家了!

    苏卿见他正色起来,也道:“机不可失,六爷爷要抓紧时间了。”

    苏六沉吟片刻,嗯了一声,没跟苏卿多说就回去了,不用说,肯定是准备卖茶场的事去了,苏卿笑笑,坐上马车家去。

    见苏卿一走,王毅蓝皱着眉头走出来,沉声道:“爷,这东西咱们不是计划好要给定州几大巨头的吗?真要给苏家也该给本家那边的人,给苏卿会不会太可惜了?”

    “苏氏本家要真那么本事,怎么不见他们来找我?”苏卿一走,王岳翎便一刻不停的翻看起公文来,说话的时候连眼皮也未抬一下。

    王毅蓝一噎,心里对苏氏那些蠢货气得直咬牙,亏他们还是活了半辈子的老江湖,还没苏卿一个小姑娘想的远,就算拿不到也是活该,王毅蓝这样一想,心里郁闷归郁闷,倒不像以前一样觉得苏卿一无是处了,这女的不仅长得妖里妖气的,脑子也贼精。

    王毅蓝走到桌前,正想把苏卿送来的贺礼收起来,却左右看不见那精致的小盒子,他眉头一皱,朝自家爷那看了一眼,目光闪了闪,那句话便没问出口。

    倒是王岳翎开口了,“明天日落之前,我要那些反抗者的名单,一字不落的交给我。”

    这话明明平常至极,却生生让人感觉到了一股风雨欲来的杀意。

    王毅蓝一顿,冷沉道:“是,爷,那剩下的……”

    “敢躲在背后看朝廷笑话,就该要有付出代价的觉悟。”

    没错,真以为他家爷是软柿子好捏的人,一定会为他们愚蠢的决定付出惨痛的代价。

    王毅蓝铁拳一握,目光如电的走出屋子。

    定州商界,暗潮涌动,人人都从这诡秘的气氛中嗅出了丝丝危险的味道,姚沛良外出谈生意,从对方的谈话中多多少少感觉到了商界的风起云涌,不过想起他那东家悠闲的呆在家里,半点不着急,他也莫名的有了信心,腰板直了,说话有力了,相信他的人也多了起来,直接就促成了好几笔买卖成交。

    他正乐呵呵的从酒楼里出来,就看见一对官兵威风八面的从他面前走过,想起告示上茶商私自贩茶会被重罚的事,当即脸色都白了,本来想顺道在春和堂抓两副药等铺子关门就不用绕道过来了,但现在他只想快点儿回去,兜里揣着几张买卖文书总是叫他提心吊胆的。

    把这事跟苏卿说了之后,她笑道:“那告示没有写明即日执行,便是想给咱们这些茶商缓冲的时间,不过官府等了这么多天了,也是时候行动了,估摸着也是这两天的事,苏六那就暂时别进货了,先把库房里的茶叶卖出去,要是不够的让那些人通融两天,现在这个情况,他们估计会理解的。”

    “诶,那我明天就去流芳茶庄把尾款结了,不知道那件事怎么样了?”想起苏卿上次说的话,姚沛良问了一句,语气却有些小心翼翼,想着这事儿要是黄了,他这样问不知道会不会太打击她。

    苏卿睨了他一眼,笑道:“这事你就放心吧,趁着这两天空闲一点,你得吃饱喝足了,不然以后怕你忙得脚不沾地连吃饭也顾不上。”

    掌控着一个卖茶场的售卖权,那便代表除了归还官府收购茶叶的本钱和一部分盈利外,茶叶价钱是按照市价售卖还是往高了抬都是由她说了算,那些想多赚点钱的奸商还不拍着马屁过来巴结她?

    姚沛良欢喜得心花怒放,直道:“还是东家有魄力,眼也不眨的给了人家一千万两,不过日后的回报也是非常可观的,这一千万两花的实在值,不过东家放心,只要茶悦坊能好,我就算再累也心甘情愿。”

    现在除了后院上上下下花用的银子由她娘管着外,铺子所有的盈利全部进了她的账上,她提了一千万两出来,要是让他发现一千万两不翼而飞,非得急得跳脚不可,所以她便跟姚沛良打了声招呼。

    姚沛良起先被这笔巨额支出惊得目瞪口呆,可苏卿做事一向有理有据,他便是害怕也不敢开口去坏了她的事,好在她透露了几句行事的目的,让他心里有了个底,现在见她真的说办成就办成了,心里实在是佩服得五体投地。

    苏卿淡淡一笑,二人商量着以后铺子的发展方向,一番探讨下来,两人心里都是一阵激动,锁相桥区进驻的茶商不知凡几,可卖茶场却只有两个,可想而知拥有其一的苏家绝对会受到无数茶商的巴结,人情就不说了,只怕到时没有人会不给茶悦坊面子,至于生意,人家面子都会给你,生意还会少吗?

    苏卿心里一叹,努力了这么久,这一回苏家才是真真正正有了翻天覆地的转变,一跃至定州二流富商,跟苏氏本家都有一拼的实力了。

    *

    夕阳西下,苏老太太在院子里摆了一桌酒菜,把一直埋头读书和行事低调的米氏母子俩喊了过来,连同苏语在内,正式说了闵嵇被苏家收为义子的事。

    苏璨听了,想着有这样的帮手帮他那堂妹的忙,她或许就不用那么操劳了,忙笑道:“你好像比我年长,以后我就喊你堂哥了,苏璨这厢有礼了。”说着他微微俯身一揖,起身后笑得一脸灿烂,虽觉得这堂哥气势煞人,但他一心一意为苏家着想,只觉得这样气势非凡的人才能震得住场面,心里很是欣慰,靠近他也就不那么害怕了。

    或许是察觉到苏璨的善意,闵嵇多看了他一眼,嗯了一声。

    这冷酷的样子让米氏心里直打鼓,她可没儿子那般大胆,干巴巴的挤出一句‘侄子’便退到刘氏身旁,跟刘氏道喜去了,苏语虽活泼跳脱,可也不是天不怕地不怕,比如苏治她就很畏惧,见这个男人比苏治还要冷酷,比他还要高大,而且脸上还有一道骇人的疤,见人人都跟他打招呼,她却一直都不敢过去跟他说话,难得乖巧的坐在椅子上对手指。

    但是对这个‘大哥’的好奇还是有的,那滴溜溜的眼珠子时不时的就往他身上瞟,但却像做贼一样,瞥一眼就快速扭头,过一会儿又再看一眼,她以为别人不知道,殊不知屋子里的人暗地里早就笑翻了。

    闵嵇余光看见她的动作,微微在那跟苏卿有三分相像的容貌上停留了一会儿,便再没看一眼。

    直到苏卿来了,苏语才停下偷偷摸摸的动作,一下子蹦到苏卿面前,拉着她的手就道:“妹妹妹妹,你知道吗?娘说我有一个哥哥,可是他好奇怪,你快来看看。”

    说着就想把苏卿往闵嵇那拉,但是一看见他凶神恶煞的样子又停住了脚步,有些忐忑的退了几步,苏卿一笑,牵起她的手,缓缓走到闵嵇面前,指着他道:“这个是哥哥,她以后会保护语语的。”

    苏语一下子钻到苏卿身后,有些好奇的问道:“他会保护我?他看起来好凶哦……”

    苏卿一笑,看了闵嵇一眼,对上她的目光,闵嵇的眼神就柔和多了,眼里还有一丝宠溺闪过,抬手揉了揉苏卿的头,道:“当然了。”

    这话看似是回答苏语的话,但是理所当然的语气却是对苏卿说的,似像在承诺他会永远保护她一样。

    苏语惊讶的看了他一眼,有些疑惑一个人前后怎么能差那么多,刚才明明还那么冷酷的。

    刘氏正跟米氏说着话,看见这一幕有些不自在,随着一声稚嫩的呼唤传进耳朵里,她便把这事一放,笑着往孙氏抱在怀里的苏壑走去。

    苏壑见他那美貌娘亲过来,咯咯笑了一声,露出两颗白白的小牙齿,挥着手道:“娘娘……抱抱……”

    苏壑身子好了之后,个头蹭蹭的长,身子也壮实了不少,只是那容貌越发漂亮了,葡萄般的大眼睛滴溜溜的似能滴出水来,一双睫毛长得像把小扇子般忽闪忽闪的,小巧可爱的鼻子,白白嫩嫩的小脸上一双红红的小嘴巴,小脸像精灵般可爱漂亮,小摸样实在是讨喜得不得了。

    不一会,饭席摆开了,苏老太太苏治等人依次落座,本是食不言寝不语的,但是这回饭桌上多了个跳脱的苏语和咿咿呀呀说话说得欢的苏壑,气氛很是热络,时不时的便传出一声哄堂大笑,苏卿处在这种融洽的气氛中,眼神也柔和晶亮得出奇,直把闵嵇看得眼睛也不眨。

    饭毕,一家子坐在厅内喝茶,苏卿这回如愿以偿抱到了弟弟,苏壑坐在她怀里,伸着白白胖胖的小爪就去抓她脸上的面纱,苏卿一闪,他红红的小嘴巴便一扁,似有些委屈,但还是不依不饶的伸手去扯,他每一伸手,苏卿便侧头一闪,看着他委屈的扁着嘴巴一副要哭了的样子,苏卿咯咯一笑,笑得很是欢快,等笑够了才慢腾腾的把脸伸过去,苏壑立马笑得见牙不见眼,抬起小爪子三两下就扯了下来,见苏卿那张漂亮的脸露了出来,他挥着手里的面纱咯咯笑了两声,似乎很是得意。

    “姐姐……漂亮……”他张着小嘴说了一句,抬头吧唧一声亲了苏卿一口,把嘴角的口水抹上去,看着那苏卿白嫩的侧脸上晶亮亮的一片口水印子,他满足的嘻嘻一笑。

    自从她带上面纱之后,每次见到弟弟,他都会把她的面纱扯下来,这游戏已经玩了不下十次了,但苏壑还是乐此不疲,似乎对揭她面纱这事很有兴致,苏卿见弟弟爱玩,每次也由着他,见这小家伙又把口水涂到她脸上,不由嗔道:“你这小家伙又给我洗脸了……”

    苏壑两只小爪子正揉着手里的面纱,忽的咯咯一笑,两只白白的小牙啊呜一声就咬住了面纱,苏卿忙扯了下来,捏了捏他的小脸,嘟囔道:“怎么什么东西都往嘴里塞。”

    这一大一笑玩闹的模样无疑是养眼的,特别是现在的苏卿,浑身散发着柔和的母爱光辉,那宠溺的笑容之灿烂连闵嵇都没见过,看着这样的苏卿,他心动不已,几乎惹不住要将她纳进怀里,将她嘴角的笑容永远珍藏起来。

    只是余光瞥见一人也看得目不转睛时,他眉头一挑,有些阴鸷的看了他一眼。

    自苏卿受伤那次看见她的容貌之后,苏璨已经有好长一段时间不曾看见她展露真颜了,虽然那道疤还留着一个淡淡的粉色印记,可因为在眼角附近的关系,那道粉色的疤反而为她添上一抹魅惑的妖色,看着那张艳光大盛的脸,苏璨竟移不开眼。

    才一段时间不见,她似乎越发美丽了,美丽得几乎能夺人心魄,面对这样一个绝色妖精,真的让人觉得难以喘息。

    忽的感觉一道阴冷的目光射过来,苏璨急忙回神,见那道凌厉的目光来自闵嵇,心里不免就生出一种古怪的感觉,却还是扯了扯嘴角回以一笑。

    这回闵嵇可没有友好的回应他,冰冷的看了他一眼,转过头去。

    苏治趁着这个空档,问了苏卿一句,“听说官府出了新规,茶叶要统一交由官榷,是不是有这么一回事?”

    这话一出口,屋子里静了一静,苏老太太和刘氏也停了嘴上的话,脸上都有些诧异,米氏有些尴尬,虽是亲戚,可她们到底是外人,这些重要的事本不该被外人知道的,可是见苏治都没有顾忌,她虽有些不好意思,却没有大惊小怪的跑开。

    苏卿抱着弟弟的手一顿,讶异道:“爹怎么知道的?”

    看来这事是真的了,苏治皱了皱眉头,叹道:“当你爹没朋友不成?我也是今早听说的,一旦交由官榷,咱们就只能让官府牵着鼻子走了,能不能让咱们这些茶商好过可全凭官府一句话的事,这么大的事你居然都瞒着我?要不是有人告诉我,你这孩子是不是又想一个人扛着?姚掌柜居然也对你言听计从,我前两天问他的时候,他都没跟我说这事,你这孩子真是……”

    想到闺女为这事估计都忙得焦头烂额了,却一句抱怨的话都没说过,苏治心里虽愤怒,但更多的是心疼,一个十四岁的小姑娘,怎么能坚强到这个地步?

    究竟是她太厉害了,还是他们这些做父母的太无能了?

    刘氏一听这事居然这么严重,忙道:“卿卿,这究竟是怎么回事?官府怎么会插手茶叶的事呢?咱们以后该怎么办?”

    苏卿眼带深意的往闵嵇那扫了一眼,眼见瞒不住了,苏卿大概说了一下茶马司的事,屋子里的气氛有些凝重,察觉到官府坚决的态度,苏治叹道:“虽规定了茶叶价钱,不至于让我们吃亏,可当官的要真是秉公办事这天下就太平了,本来这榷茶制度对咱们盈利就有影响,要加上那些贪官作祟,咱们还真吃不住。”

    铺子自让闺女接手之后,盈利大增,账房能拿的银子也越发多了,以前还顾及着苏治的能力不敢大手大脚的刘氏这阵子阔气了不少,不仅把后院几处年代颇久的院子粉饰一新,阖府上上下下的丫鬟都给置了两身新衣,金银首饰壁挂屏风各种精贵的器件更是添了不少,整个大院里里外外都透着一股奢华气,如今一听铺子日后估计生存艰难,刘氏不由后悔不已。

    苏卿却笑道:“爹不用担心,我已经解决了,这事对别人可能会有影响,但咱们却不用担心。”

    苏治惊讶的瞪大眼睛,喜道:“你有主意了?”

    没有人喜欢贫穷,就连苏治也不例外,说来他也是含着金汤匙出生的少爷,虽然不善经商这个缺点把他弄得颇为狼狈,可这半辈子他却从没有为钱发愁过,在知道官府日后可能会逼得他们无路可走后,他心里也产生了大大的危机感,一时间竟有些害怕面对日后拮据的日子来,听见闺女胸有成竹的话,他当然高兴了。

    “嗯,我找人帮忙了,这事不会影响到咱们的,以前怎么过咱们现在依旧怎么过,只要苏家在我手里,我就一定不会让它败落的。”

    “那就好,那就好。”苏治看着气势凌然的闺女,心里感触良多,想起她跟官府的人有些交情,估计是拜托那些人对苏家手下留情了,苏治心里松了口气,根本没往闺女把人家一整个卖茶场的权力都弄到手了那方面想。

    刘氏亦是松了口气,情绪一番大起大落之后,她才发现手心竟然布满了冷汗,心里直嘀咕不能再大手大脚下去了,生意不是总是赚钱的,总有亏损的时候,与其挥霍还不如攒下来,日后说不定能帮衬生意一把。

    苏老太太看着全程神色冷静,自信从容的孙女,忽然发现以前那个撒娇拿痴的少女真的已经离她们远去了,苏家虽小事不断,可从没有经历什么大波折,她不知道这个孙女是在什么时候悄悄改变的,以前总希望她的性子能坚韧一点,但现在坚韧过了头,却更让人担心了。

    夜里,苏卿躺在榻上,混混欲睡,绣衾忽然被掀开了一角,一具高大刚硬的身躯钻了进去,感觉自己被搂进男人滚烫的怀里,苏卿没有睁开眼睛,嘟囔了一句,“你怎么这个时候来了?我都要睡着了。”

    看着她睡得迷迷糊糊舍不得睁开眼睛的可爱模样,闵嵇爱怜的亲了亲她嘟起的小嘴,哄道:“乖宝贝,我错了,这就给你赔礼道歉。”

    这话一落,一条细细的系带被一双有力的手指挑开,下一秒一件薄薄的绸裤被扔了出来,苏卿一个激灵醒过来,急道:“你疯了?这是我的房间,你别想在这里胡作非为,快走。”

    “宝贝听话,我一定不会弄出什么声音的。”闵嵇的声音已经暗哑,身躯滚烫得像烧起来了似的,苏卿推开他,懊恼道:“不行,你快出去,我不会答应的。”

    苏卿抬腿踹了他一脚,示意他快点走,闵嵇伸手攫住那白白嫩嫩的玉足亲了亲,见她死死皱着眉,一脸不同意,眼里幽光一闪,把她的腿一抬,忽的钻进了绣衾里。

    苏卿身子猛地一颤,呼吸一紧,几乎要尖叫出声,但她没忘记这是自己的房间,动静太大非得把瑶光她们惊动不可,忙抬起发软的腿用脚丫子踹了踹他的肩膀,咬牙切齿道:“你走不走?”

    没有得到对方的回答,只有粗重的呼吸在内室里回响,苏卿从鼻子里哼了一声,浑身香汗淋漓,对闵嵇的偷袭恼得不行,真当她是没脾气的小猫不成?这回非得让他知道厉害不可,苏卿眼里闪过一丝精光。

    ------题外话------

    感谢13113104777的花和钻~

    历史中的榷茶制度实行是很严酷的,但咱们文背景架空,为了配合文的走向,我就金手指一挥动了些手脚,纯属虚构,不要较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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