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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8 祸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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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闵嵇自听见苏卿那声痛叫后便从树上下来了,他戳开窗纸往屋里看去,只见地上撒了一地的碎片和猩红,角落里一堆衣衫染满了鲜血,然而引起他注意的只是那件白色绸裤。

    一个小丫头走进来收走了衣衫,闵嵇目光一闪,绕到院子里一个阴暗的角落站着,当看见丫鬟端着一堆染血的衣衫出来时,无声的跟了上去,进了一处支着晾衣架的小院子时,闵嵇往那架子上的衣衫看了一眼,掂起脚边的一块石头往不远处的深井踢去。

    丫鬟一愣,缓缓站起身往那里走去,闵嵇无声的从暗处走出来,在篮子里翻了一遍,拿起那件猩红的绸裤便走。

    “什么都没有啊。”那丫鬟嘀咕了一声,走回来开始浆洗这到处是血的衣衫,只是找了一遍都没有发现绸裤,她一惊,连忙沿路仔仔细细的找了回去,来回找了两遍都没有发现,在其余丫鬟们古怪的目光下她只能罢休,望着篮子里的衣衫欲哭无泪,怎么办啊,把姑娘的绸裤弄丢了,林妈会打死她的,想了想,她干脆把衣衫一卷,扔进了垃圾篓里,打定主意回头就跟林妈说那衣衫洗不干净,反正姑娘也不缺这两件衫,自作主张扔了姑娘的衣衫总比她弄丢了姑娘绸裤的罪名要来的轻。

    而厢房内,闵嵇第一次主动点了烛火,他把那件绸裤放在桌上铺开,把烛火移过来,深邃的眸子仔仔细细的观察着上面的血迹,不过一会他便发现了那血迹的不同,他伸手在那略显暗沉的血迹上摩挲了几遍,便把那件绸裤轻柔的折叠好,起身打开衣柜,拿出里边一个古朴的盒子把绸裤放了进去。

    波斯猫迈着优雅的步子在房间里走动,闵嵇见了大手一捞把它抱在了怀里,顺着猫毛的手温柔得几乎能滴出水来。

    那厢苏治正跟刘氏用饭的时候,衙役上门了,在听了汤寰母子遇难的消息后,夫妻俩足足怔了半饷才回过神来,拿了些银子打发了衙役,苏治坐在椅子上久久沉默。

    见到苏卿给她的信,庞慧不疑有他,一大清早便到了苏家。

    “你这么着急的找我过来可是有什么急事?还有,你怎么受伤了?”庞慧坐在圈椅上,看着她裹成粽子一样的手,疑惑的问了一句。

    苏卿趁着林妈等人不在,往荷包里塞了几张银票,庞慧见她的手不方便,便起身主动帮她装了进去,苏卿感激一笑,道:“其实是我想出门一趟,可又找不到好的借口,便把你叫过来了,有你的身份帮我挡一挡,谁都不会怀疑。”

    庞慧看了她一眼,“原来是这样,你什么时候能回来?”

    “傍晚吧,最多傍晚我就能回来了。”

    庞慧一点头,没有说话,苏卿便把瑶光叫了进来,说她要跟庞慧出去赴宴,让她跟刘氏说一声,瑶光瞪大眼睛,道:“姑娘不带上我吗?你一个人出去怎么行?”

    苏卿低声道:“我留你在家里是有任务的,你不是一直疑心赵婧品行不端吗?眼下就有一个抓她现行的机会,这两天她一定会找机会出去的,要是我们俩都出去了,岂不是正合了她的意思?所以你要做的是在我不在的时候,帮我好好的看住她。”

    瑶光一急,“可是,姑娘你的手受伤了啊,怎么能让你一个人出去。”

    “听话,我跟庞姑娘在一起你有什么好不放心的,就这样定了,你在家里好好看着赵婧,等我回来。”苏卿定定的看了瑶光一眼,朝庞慧道:“走吧,别耽搁了时间。”

    庞慧嗯了一声,瑶光着急的皱着眉,却只能眼睁睁的看着苏卿跟庞慧出了屋子。

    苏卿上了庞慧的马车,不一会便到了东大街,临下马车前,她回头说了句,“听说傅仪生的亲四婶也在定州,日子好像过得不太好。”

    庞慧微愣,“这事我都不知道,真的吗?在哪里?”

    “在六桥区,你去之前可得有些心理准备。”

    庞慧来定州有一段日子了,自是知道六乔区是什么地方,她皱眉说道:“他那般的人家,怎么会有个这么穷的婶娘?”

    “你要不信可以让下人先去打听一下,总归是傅仪生的亲人,你对她好一些总是没错的,要是有朝一日回了京城,她也能帮你在傅仪生面前说几句好话。”

    这最后一点打动了庞慧,她看着一脸笃定的苏卿,疑惑道:“怎么你说的好像她一定会回京城似的?”

    苏卿一笑,“我猜的,好了,就送到这里吧,今天多谢你了。”

    庞慧摇头,待苏卿走后,开口让车夫绕道去六桥区。

    佳音一脸不赞成,道:“姑娘那可是定州出了名的贫民区,听说那里饿狠了的人可是会吃人肉的,咱们这样贸贸然去了,好吗?”

    见自从接触了苏卿之后,越来越精神越来越自信的姑娘,她心里是挺乐意跟苏卿来往的,只是今天苏卿这意见可不太好,一个贫民区里的亲戚,即便是亲婶娘,只要她没有回京城,就没有半点利用价值。

    佳信没有说话,却也是一脸不赞同。

    庞慧却不打算改变主意,“怕什么,咱们先远远的看一眼,把她的身份打听清楚了之后再接近她,苏卿说的没错,她要是真有机会回京城,一定可以撮合我跟允之的。”

    佳音见她一脸神往,安静的垂下了脸。

    苏卿才下马车,就看见不远处的巷子里,坐在高头大马上十分英俊悍勇的闵嵇,她走过去,笑道:“等很久了吗?你怎么知道我今天要骑马的?你把这猫也带来了?”苏卿看着待在他怀里的白色波斯猫,伸长了手就去摸它的脑袋。

    闵嵇看了眼她垂在袖子下,露出一截白色纱布的手,跳下了马背,道:“你说很急,我就雇了一匹马,不把这猫带出来,它会饿死的。”说着他抬手顺了顺那身洁白无瑕的毛发。

    苏卿看着那猫只比他的手大不了多少,在那双有力的手掌下更是显得脆弱,可他对它却十分温柔,跟他身上散发的凌厉气质很不搭调,而那猫却一点都不怕他,还在他手里下喵喵的叫着,更是奇怪。

    闵嵇把那猫放在她怀里,把她抱起来放在马背上,苏卿才刚坐稳,闵嵇便已经上马,自然而然的坐在了她身后,感觉到后背贴上一句坚硬宽厚却温暖的胸膛,苏卿有些僵硬。

    闵嵇目光一闪,把包袱里的披风拿出来围在她身上,道:“要是想在天黑前赶回来,我们可要加快速度,你要是有什么不舒服就跟我说,我会在路上停下来。”

    苏卿身上围着披风,呼吸间全是闵嵇身上的青草香,闻言只是乖顺的嗯了一声。

    闵嵇小心的避开她受伤的手,环住她细小的腰肢,抬腿踢了下马腹,身下的马儿便缓缓的跑了起来。

    却不知道,这一幕被对街酒楼靠窗坐着的男人收入眼中。

    一走出闹市,踏进官道,闵嵇便一甩马鞭,喝了一声,马儿速度一变,像一阵呼啸的风疾驰而去。

    苏卿将小猫安置在臂弯里,见速度突然变快,连忙抓住了闵嵇环在她腰上的手腕。

    这世上没有几个男人是坐怀不乱的柳下惠,不过就是柳下惠,遇见苏卿这么个身段妖娆又妖媚入骨的妖物,怕是都要自乱阵脚,更别提本就对他有极大诱惑力的苏卿如今就在他怀中。

    那浑圆挺翘的臀就抵在他小腹,马儿的每一下起落,他都能清晰的感觉到那曼妙的曲线划过他的小腹,不过才上官道,浑身早已紧绷得不成样子了,疼痛无法纾解,身下的马儿便成了他唯一的发泄途径,那高高挥起的马鞭让马儿跑得似风一般快,一个多时辰的路,几乎被他提前了一半,不过辰时三刻,两人便到了清河县。

    到了清河县的市集,苏卿连忙从马上下来,也不敢看闵嵇是什么模样,迈着酸软的步子抱着猫转身就没入了人群中,闵嵇没有下马,只是踢了踢马腹,紧紧的跟在她身后。

    苏卿去了上次的那家古玩店,只是这回只看见一个在柜台前打盹的老人家,跟本不见那少年,老板见有客人进来,懒懒的睁开一只眼睛看了一眼,道:“客官随便看看。”

    苏卿走到柜台前,说道:“上次那个少年不在吗?他跟我说你们这也会收购一些古玩,我这里有件东西,不知道你们能给什么价钱?”

    老板来了兴致,忙道:“什么东西?拿出来瞧瞧,要真是件宝贝,价钱我绝对不会给低了你的。”

    苏卿见状,往暗处一走,老板见她这般小心,眼睛眯了眯,苏卿把猫放下,并没有把全部的白灵石拿出来,只用手帕单独裹着一片,递给了他,老板一闻见那香气,脸色就是一变,还不待苏卿送到跟前,便一把抢了过去。

    苏卿目光一闪,看他这态度,她对这个白灵石能卖出的价钱就更有信心了。

    老板虽说是用抢的,可那手根本就不敢用半点力气,他小心翼翼的摩挲着,又放在鼻尖下闻了片刻,最后狠狠心把手里的玉片一捏,燃起烛火用火星撩了片刻,看着那有些变形却依旧温润洁白的玉石,他直直愣了半饷,竟是喜极而泣。

    苏卿静静的垂着脸,任他在那发泄。

    片刻后,他抹了把泪,找来一个跟千年香木类似的盒子,小心翼翼的把白灵石放了进去,盖上盒子之后,他招呼了一声后头的伙计出来看铺,便带着苏卿进了后院。

    “姑娘这东西,是怎么得来的?按照白灵石的模样,可不止这小小的玉片大小,而且好像是被人刻意雕镌过的。”老板亲自给苏卿沏了杯茶,才严肃的问了一句,那样子跟刚才的慵懒简直有天壤之别。

    一路过来,滴水未沾,苏卿确实是渴了,端起茶盏,直饮了几口,老板见苏卿不说话,那样子十足的胸有成竹,脸色凝重了两分。

    润了嗓子,苏卿才缓缓道:“我爹喜欢收藏古玩字画,这东西便是从一副莲花图上抠下来的,要不是上次听了那少年的话,我还不知道这石头另有玄机。”

    老板的眉头几不可查的一皱,苏卿这话说的避重就轻,他关心的明明是白灵石为什么只有这么一点,她却说只是从一副莲花图上抠下来的,那莲花图究竟是只有一片是白灵石,还是整个莲花图都是白灵石?她这话说的模棱两可,还真叫他不好判断。

    毕竟这一整块的价值跟着只有十分之一大小的玉片价格相差多了。

    老板沉吟片刻,道:“既然我那孙子跟你说了这些,这白灵石价钱不菲的事你也知道了,但那说的是一整块石头,你如今拿来的这一片,可没有那么高的价钱。”

    “嗯,我知道,老板看着给就是。”苏卿没有意见,她单单拿出这一片也没想要个天价,不过就算把所有玉片合起来卖给他,他估计也不会给她属于白灵石的价钱,一块不完整的石头,它的价值又能高到哪里去?

    昨晚趁着所有人都睡了的时候,她把白灵石拿出来拼了拼,可无论她怎么拼怎么凑,跟黑灵石一比愣是小了一些,她只一想便猜到了,当年帮她娘雕莲花图的师傅,怕是偷藏了不少,而贺彦既然知道白灵石的事,那么这三分之一的白灵石极有可能在他手上。

    如果这石头不在她手上就罢了,掉价就掉价,跟她没有半点关系,而如今她手里握着这样宝贵的东西,她又怎么会眼睁睁看着它失去原有的价值?所以从这一刻起,白灵石的价钱只能她说了算,而贺彦手里的白灵石,就算是真的,她也会让它变成假的。

    老板想了一会,道:“前朝卖出一块白灵石的事,行内的人都知道,那价钱也不是秘密,我瞧着你这玉片也不过才十分之一,也就值二十万两。”

    二十万两,够弥补她资金的空缺了,苏卿却淡淡一笑,打开盒子,拿起里边的石头就走。

    “诶诶,姑娘你这是做什么?有话好好说别冲动啊。”老板一急,起身就拉住了苏卿。

    “你这价钱我觉得低了,我去另一家问问。”

    老板暗自焦急,要是行内人都知道苏卿就是卖家,他这价钱还怎么抬?岂不是一窝蜂直接找苏卿去了,忙道:“姑娘你这心也太高了,不瞒你说,白灵石虽然珍贵,可你这不是才十分之一吗,十分之一能卖个天价去?我给你的价钱算是最公道的了,别的地方还不定有这么高的呢。”

    苏卿坚持,“我就是去问问,要是没有你的高,我再回来。”

    问问也不行,老板见苏卿揣着东西坚持要走,心里急得不行,“你这姑娘怎么这么不听劝呢,你小小年纪,又是一个小姑娘,你揣着东西到处问,还不被那些贼人盯上啊,到时落得个人财两空,你可吃亏大了。”

    苏卿甩开他的手,往门口那看了一眼,继续往外走,说了句,“我有护卫。”

    老板看了眼凶神恶煞高大伟岸顶天立地的闵嵇,一时不知道该说什么好了。

    “哎哟,你这人怎么挡在这里,让我过去,我说爷爷你躲在里边干什么,平时你可不是这样的……”鸭公嗓少年避开闵嵇走进来,有些胆虚的看了他一眼,张嘴就嚷嚷了一句。

    “咦,是你?你怎么又来了?”那少年看见苏卿,咧嘴笑了笑。

    苏卿目光一闪,道:“上回听你把白灵石说得那么神,我就把它拿过来了,谁知道价值也不怎么高,我打算去别家看看。”

    “什么!你你你,你有白灵石?怎么可能?!不是,你先给我看看!”少年倒吸了一口气,着急忙慌的蹦到苏卿面前,围着她转了两圈,一脸急不可耐。

    闵嵇走过来,大手一挡,把她挡在了苏卿一米外。

    那老板见孙子过来,暗道不好,忙吼道:“小兔崽子,这有你什么事,小孩子家家的赶紧背书去,生意上的事你少掺和。”

    少年被闵嵇一挡,倒也没执意的围着她转,只是用十分渴望的眼神望着她,听见这声中气十足的吼声,便抬着下巴回道:“这铺子是我爹留给我的,我是东家,你只是掌柜而已,你要再阻拦我谈生意,信不信我辞退了你!”

    “嘿,你个小王八蛋,你爹不是我儿子啊?这铺子还不是从我手里传给他的?你在这神气什么,要是没我哪还有你这东家当,赶紧回去背书去。”

    苏卿没有理会祖孙俩斗嘴,把手里的玉片递了过去,少年双手接过,如获至宝般小心翼翼的打量着,越打量那双眼睛便越发闪亮,他兴奋的笑了一声,“没想到我有生之年还能见到白灵石,太好了太好了,我这辈子算是死而无憾了。”

    “呸呸呸,什么死而无憾,才多点大就说这些,没脑子!”老板瞪了他一眼。

    少年才不管,他绕过闵嵇来到苏卿面前,却又被闵嵇伸手挡住了,少年一皱眉,依旧兴奋道:“这个你一定要卖给我,我爷爷给你多少钱?”

    还不待老板制止,苏卿就亮出了两根白嫩嫩的手指头,脆声道:“二十万两,你爷爷说价钱公道,可我却觉得低了。”

    “你个小姑娘不知道这白灵石的行情,这价钱……”

    老板急着解释却被少年一个抬手制止了,他抿着唇想了想,道:“我可以给你三十万两,但是你手里的白灵石只能卖给我家。”

    老板急得跳脚,直骂道:“你个败家子不孝子,有你这么做生意的吗?三十万两买这么一点玉片,你是要把整个铺子都赔进去吗,你个兔崽子真是气死我了。”

    少年不屑的撇撇嘴,“你还拿前朝那块白灵石的价钱做参考,现在都什么年代了,这价钱难道就不会涨吗?反正我是东家,给多少钱我说了算。”

    苏卿一笑,这个少年的举动看似败家,但那话却十分有道理,这么多年过去了,要是白灵石还维持着当年的价钱,只会生生拉掉它的价值而已,而三十万两这个数正合她意,便道:“我答应你,但前提是你们得出得起我满意的价钱。”

    一旁正被孙子气得吹胡子瞪眼的老人家一听这话,立马就朝苏卿看去,她果然还是留了一手的,只是这白灵石有留着的必要吗?把它一起拿出来卖掉不是更好?卖一片是卖,卖一块也是卖,这种稀世珍宝藏着掖着有什么意思?

    少年摩挲着下巴,眼珠子转了一会儿,突然露出一个恍然大悟的表情,他啧啧称奇道:“没想到你年纪轻轻就这么有心计,真是天生就是做生意的料啊,你日后就跟着我可好?我出钱你出计,咱们强强联手杀他那些个权贵富商的荷包片甲不留……”

    闵嵇抬眸,阴测测的扫了他一眼,少年剩下的话梗在了喉咙里,他吞了吞口水,道:“不是你跟我,是我跟你。”他的目光又冷了些,少年忙道:“不对,是我们一起合作,对,合作,就是合作。”说到这,闵嵇不善的目光才从他身上移开,少年拍了拍胸口,朝苏卿小声嘀咕道:“这个男人可真凶,亏你愿意跟他呆在一块。”

    谁知这话却惹来闵嵇极大的反应,那浑身的戾气暴涨,阴冷的目光死死盯着他,狠辣得似要把他的头拧下来,苏卿一惊,忙把猫塞回了他怀里,那猫似被他的戾气所惊,凄厉的叫了一声,从高处跳下,苏卿也顾不得它了,忙道:“他是无心的,你不要生气。”

    少年骇了一大跳,老板急忙把他拉过来,斥道:“那男人一看就知道不好惹,你还敢在他面前大放厥词,小心他要了你的小命。”

    少年后怕的捂了捂脖子,脸色有些发白。

    看着孙子一脸害怕,老板叹了一声,道:“三十万两就三十万两吧,这位姑娘咱们签个买卖文书,赶紧把这笔买卖了结了。”

    苏卿知道这是要送客的意思,见闵嵇没有冲上去要拧了对方脖子,便放开了他。

    闵嵇见她脸上闪过的苦恼,薄唇抿了抿,见她放开手,便主动上前抱起了猫,那猫挣扎了两下,叫得十分抗拒,他却一直护在怀里,怎么也不肯松手。

    少年看了一眼,明明这么凶狠的男人,对那只猫却格外的呵护,看起来真是古怪死了。

    拟好了买卖文书,在上边签了字,老板便拿了个玉玦做信物,让她自去通宝钱庄取钱,少年本想让苏卿立个字据保证以后她的白灵石都会拿到他的铺子来变卖,可一看闵嵇阴沉的模样,到底还是不敢开口。

    苏卿似知道他心中所想,便道:“你放心,以后有买卖我一定会来找你的。”

    少年嗯了一声,苏卿一笑,转身离开。

    待她走后,那老人家才叹道:“这姑娘也是奇怪,全部拿出来不就得了,还分成玉片,咱们得到什么时候才能收集成一块?”

    “既然等不及,那咱们就有一块卖一块吧。”少年见闵嵇离开了,放松的伸了个懒腰。

    老人家拍了他脑袋一下,骂道:“蠢东西,这么丁点,能卖出个什么好价钱。”

    少年捂着脑袋,回道:“老顽固,这可是百年都不见得有一块的白灵石,就算只是一小片,也足够那些贪生怕死之辈哄抢的了,他们要是不满足更好,只要他们敢要,来一次我就榨一次,非得把他们的腰包榨干为止。”少年握着拳头,一副斗志昂扬的模样。

    老人家皱了皱眉,“原来那姑娘打的是这个算盘。”

    “你才知道啊,跟人家小姑娘学学吧,你都没有人家一半聪明。”少年不屑的哼了一声,老头嗫嚅了几下嘴,骂了句混小子便也没说什么了。

    苏卿回到市集,说什么也不愿意再跟闵嵇共乘一骑,拿了银票买了一匹白色的小母马,闵嵇看在眼里没说什么,因为以前有骑马的经验,这一路苏卿是骑得稳稳当当的,那娴熟的模样连闵嵇也多看了她两眼,但速度却没来时的那么快,等回到锁相桥区的时候,已经过了未时,苏卿换了两个钱庄取出四十万两,骑马直奔着苏六的宅子去了。

    门房看见她已经见怪不怪了,但是见她这次骑马过来,还是怔了一怔,碍于闵嵇这尊煞神在一旁,根本不敢表现得太过明显,恭恭敬敬的把她请了进去,苏六在书房里听到苏卿过来了,还愣了片刻,暗忖这丫头还知道什么叫知难而退,只是一想起茶庄里滞销的茶叶,不免长叹了一声,迈着有些沉重的步伐去见了苏卿。

    怀着这种心情的他以至于在见了苏卿拿出来的银两时,才会怔在那里,回不过神来,苏卿兀自的说道:“六爷爷只说让我在一个月内进货一百万两,却没有要求我一次性买完,所以我打算分五次从您这里进货,一次二十万两,如何?这里有四十万两,押金和进货的钱我就先给你了,回头我就让茶悦坊的掌柜去流芳茶庄把茶叶拉走。”

    算算还有两天时间,今天把这事办了,回去把茶叶上云仙茶的封包换上紫意春芽,这生意便可以做起来了。

    苏六回神,拿过银票看了看,道:“行,让你的掌柜过来吧,茶庄的云仙茶都是现成的,可以直接拉走,只是我倒是好奇你要怎么把这茶卖出去。”

    “两天后茶悦坊会重新开张,六爷爷到时过来看看就知道了,不过到时你可别忘记把你流芳茶庄的金匾挂在我的茶悦坊里。”

    流芳茶庄就是块金字招牌,茶悦坊既然能从流芳茶庄进货,便等于是流芳茶庄授权的茶商,一些冲着茶叶品质来的人,便可以毫不犹豫的踏进茶悦坊。

    “哼,臭丫头,连这个也想利用我一把,摊上你们这个小小的茶悦坊,我的流芳茶庄可是亏大了。”苏六瞪了她一眼,不屑的道。

    苏卿一笑,意有所指的道:“究竟是谁占谁便宜,六爷爷心里怕是最清楚不过了,我也就不说了,既然生意谈好了,我就告辞了,希望茶悦坊开张的那天,能见到六爷爷。”说着,她一欠身,缓缓退下。

    苏康进来便看见往外走的苏卿,忙打了声招呼,“姑娘来了?这是要回去了?”

    “嗯,生意谈好了,我这就回了,茶悦坊两天后开张,希望康伯跟六爷爷能来。”苏卿乖巧的一欠身,笑眯眯的道。

    “诶诶,好,康伯会去的,姑娘走好。”苏康点头,欣慰的笑了笑。

    苏卿见状也不多说,微微一笑,便从他身旁走过。

    就在苏卿出了苏宅的时候,瑶光那边,看着渐渐往角门处走来的赵婧,心道姑娘还真的猜对了。

    “咦,是瑶光啊,你怎么在这里,不用伺候卿卿吗?”庞慧浩浩荡荡的气势去到哪里都不会被人忽视,要是她的到来赵婧完全不知情瑶光是一点都不信的。

    “姑娘跟庞姑娘一起去赴宴了,赵姑娘是要出去吗?”瑶光不动声色的打量赵婧,平时她都是一副素面朝天,柔弱得像白莲花一样的装扮,今天乍一看跟往常没什么区别,可瑶光还是眼尖的发现了,赵婧不仅施了粉,就是那束腰也宽了一寸,看起来不仅胸挺了,连臀也鼓囊囊的,有了先入为主的观念,瑶光这会看赵婧,那是怎么看怎么都觉得这不是个清白姑娘,太风骚了。

    赵婧这当会眼里心里都是日思夜想的爱郎,就算注意到了瑶光的古怪,却也不会费神去猜测一个小丫鬟的脑子里在想些什么,便道:“是啊,这阵子呆在府里有些闷了,时常头昏眼花的,便想出去透透气。”

    “啊,姑娘不舒服吗?我去给你找大夫看看吧,你是苏家的客人,身子不舒服可不能马虎。”说着便朝驾着马车出来的李叔道:“李叔快,我要去请个大夫给赵姑娘看看,赵姑娘身上不舒服。”

    赵婧是发现瑶光的古怪了,她看了瑶光一眼,笑道:“何必麻烦你呢,我跟碧影去就可以了,卿卿说不定待会儿就回来了,你没在身边伺候着她该不高兴了。”

    “没关系的,我家姑娘都喊你一声姐姐,如今你身子不舒服,我就是多照顾你一些,她也不会生气的。”

    “真的不用了,有碧影在我身边已经够了,我怎么好意思再占卿卿便宜。”赵婧朝碧影使了个眼色,碧影忙道:“瑶光,我陪姑娘去就行了,你要是不放心,回头我把大夫诊治的病状告诉你,这样你可以放心了吧?”她的眼睛亮了亮,这一回如果她还是去那个宅子,她一定跟上去看个究竟,她一定会证明姑娘不是丫鬟们说的那种行为不检点的女人。

    瑶光根本不想知道赵婧生的是什么病,她只是想拦着不让赵婧出去,忙道:“还是我去吧,怎么能让你亲自跑一趟。”

    “不用了瑶光,回去吧。”赵婧不耐烦的说了一句,当先走出了角门,李叔看了看,有些不明所以,朝瑶光笑笑便牵着马车出了角门,碧影歉意的看了瑶光一眼,跟了上去。

    瑶光咬唇,看着赵婧踏出角门,想着该怎么跟姑娘交代才好。

    好在赵婧前脚才出门,苏卿便回来了,她把小母马给闵嵇,踏进角门便看见托着下巴坐在榕树底下的瑶光,瑶光一看见她便立即说了赵婧出门的事,苏卿眼睛一眯,给了张十两的银票给她,让她去雇一辆马车过来,她去找她娘。

    瑶光一见她似是要抓赵婧个证据确凿的模样,嗯了一声,拿着银票出门了。

    苏卿在去刘氏院子的路上随手理了理头发,进屋后跟刘氏撒了几下娇,便拉着她出门了。

    马车里,刘氏嗔道:“你这孩子真是玩得疯了,才跟那庞家姑娘回来就拉着我上街,还不让我换身衣衫,知道的说你只是贪玩,不知道的还以为你拉着我去看好戏呢,这疯丫头。”

    瑶光知道内情,闻言她看了刘氏一眼,忙低下头去,心里直嘀咕夫人真是料事如神。

    就是让你去看戏的,只是到时你别太入戏反而狠不下心来,苏卿心里说了一句,笑道:“娘说对了,咱们就是去看戏的,您不是最喜欢听白桦园的花旦牡丹唱戏了吗?听说这阵子有她新出的戏,这不就拉着您去听了吗?”

    刘氏跟一般的贵妇人一样,喜欢胭脂水粉金银首饰,平日的爱好也是听曲听戏,逛街买东西,在苏壑未出世前,母女俩便是这样消遣度日的,如今苏卿一提白桦园,刘氏也来了兴致,宠溺的捏了捏她的鼻子,倒没说什么。

    到了白桦园的时候,鼓声如潮,乐声激昂,台上的花旦用那声优美的唱腔,婉转的唱着:“谁着你锁鸳鸯系不紧垂杨线,今可去觅鸾胶续继弦,遮莫你上碧霄下黄泉,赤紧的天高地远……”

    刘氏自踏进白桦园就来了兴致,苏卿见状指了指一个临窗的位置,刘氏一点头,母子俩就往那走去,谁知才一坐,刘氏便看见了对街那个胡同口停了一辆马车,马车上下来了一个婷婷袅袅,身段娇柔的姑娘,仔细一瞧,可不就是赵婧吗?

    以前贺彦把赵婧养在外头的时候,那宅子就在白桦园不远处的四方胡同,为的就是满足赵婧喜欢听曲的爱好,让她少走些路,这地段的宅子还不便宜,可贺彦为了赵婧还是置了,当初跟赵婧斗法时,赵婧还时不时拿她跟贺彦多年的情分刺激她,所以苏卿猜测,这两人偷情的地点肯定在这里,没想到还真让她猜对了。

    只是贺彦现在怕是不在这里,赵婧能不能把他找来呢?她要不要再加把火?

    刘氏皱了皱眉,寻常姑娘家不是去脂粉铺子就是去首饰店,这往胡同民宅里钻的,可不是什么好姑娘,想到这,刘氏有些反感,不想闺女知道赵婧做的事,忙说道:“绿意去拿几碟小食来,这戏才开始,一边喝茶一边听戏那才惬意呢。”

    苏卿站起身,道:“娘,我去吧,听说白桦园的小食味道不比福意轩的差,我自己去拿。”

    刘氏正不想闺女看见赵婧出入这些胡同民宅呢,忙一点头,道:“嗯,去吧,挑自己喜欢的,瑶光你跟着卿卿,别让不长眼的人碰着了。”

    “诶,我知道了夫人。”瑶光应了一声,心里却有些疑惑,姑娘不是要去抓赵婧的现行吗?怎么跟夫人来白桦园听戏来了。

    刘氏见苏卿走了,忙让绿意把窗户关上,绿意疑惑的看了她一眼,便上前关了窗户,刘氏看着紧闭的窗户,隔绝了她看向窗外的视线,想了想,还是让绿意开了窗户,却只留下一条缝,她可以清清楚楚的看见窗外发生的事情,而坐在她右手边的闺女却不能窥见半点,刘氏放下心来,一边听着戏,一边悄悄的观察着胡同口那辆马车的动静。

    苏卿回来便看见窗户只开了一条缝,那缝隙正对着她娘的视线之内,唇角微一勾,乖巧的把小点放在桌子上,什么也没问。

    台上的牡丹一双菱唇鲜红似血,她戏袍一荡,长袖一舞,继续唱道:“恰携的半堤烟雨过123言情,有心待栽培在九重天上,谁想从朝不见影,到晚要阴凉,空教我立尽斜阳,临岐处漫凝望。”

    刘氏听得津津有味,忽然被窗外的一幕吸引了目光,那胡同口竟又停了一辆马车,从上边下来一个身长玉立的男人,她眉心狠狠跳了两下,这赵婧……可别真是。

    刘氏欲看个究竟,可碍于闺...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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