过那占了小半张桌面的四菜一汤对他那饥肠辘辘的五脏庙的诱惑,只能咬牙切齿地答了一个字:“吃!!”
如此道罢,王泉果断抬脚,在冷晴抿唇含笑的神情下,大步流星地走到金丝楠木茶桌前坐下,动作利落地端碗添饭,举箸……
一位相貌绝丽、气质端庄的年轻姑娘,与一位相貌清朗、举止不羁的年轻公子同桌而食,这幅画面虽算不上如何美丽勾人,到也一派和谐。
然而,意外,往往都是从天而降,在一派和谐中陡然发生的——
就在王泉手中的木筷伸到一盘绿油油的青菜上,正欲夹菜时,牧文那变了调的爆喝声,十分突兀地传进了殿门大开的左侧殿中:“王泉!!爷体内的赤魅毒又发作了!!!”
听见牧文的这一声爆喝时,坐在左侧殿外殿的那张金丝楠木茶桌边,端着碗筷正欲开饭的王泉和冷晴具是一愣:什么?!炎子明体内的赤魅毒又发作了??!!
“我干你大爷!!怎么又发作了!!”不及细思,不过眨眼的功夫,反应过来牧文所喊之言为何的王泉如此恶狠狠地咒骂了一句,王泉便将他刚端在手中的碗筷皆扔在了桌面上。
在饭碗倾倒,洒了半桌面白花花且饱满的饭粒的同时,王泉如风一般刮出了左侧殿。
从王泉扔下碗筷,到王泉的身影从左侧殿中消失,到被王泉情急中匆忙扔下的那只盛着米饭的青瓷碗摔落在地,发出一声清脆的瓷器碎裂声,前后不过眨眼的功夫。
相比于武艺超群,且有内力傍身的王泉,冷晴的反应自然是没有王泉灵敏快速的。
但是,当那只被王泉情急中随手扔下的青瓷碗摔落在地,发出那一声清脆的瓷器碎裂声时,冷晴终于颇为迟钝地反应过来了——
看着她面前那些仍冒着些许白色迷蒙雾气,隐约间还能嗅到些许香气的饭菜,冷晴反应有些迟钝地想了想:牧文他……刚才是在喊炎子明体内的赤魅毒又发作了吧?
如此疑问一出,冷晴当即又在心中反驳:不!应该是她听差了吧!今天才五月初十,距离上一次炎子明体内的赤魅毒发作,满打满算也才过去七天啊,怎么会这么快又发作了呢?
可是……她的确是听见牧文喊王泉,说是炎子明体内的赤魅毒又发作了啊!
既然是牧文说的,那应该不会有错的,牧文那么在意炎子明,是决然不会拿炎子明的安危来开玩笑吓唬王泉的,所以说……炎子明体内的赤魅毒……是真的又发作了!
如此反应迟钝地思索了一番,最终确定了的确是炎子明体内的赤魅毒发作后,就见,坐在金丝楠木茶桌边,一手端着饭碗,一手执着竹筷的冷晴当即将之均放回了桌面上,而后倏然起身,转身,迈步,朝着左侧殿那大开的殿门疾步走去。
伴随着冷晴快速走动的脚步,但见冷晴身上罩着的那件厚实的天青色厚氅的氅摆翩然翻飞,在左侧殿中那铺满了黑黝黝的地砖的地面上摇曳着摩挲而过,发出细微的“嗦嗦”声。
然,不过朝着左侧殿那大开的殿门疾走了三、四步,冷晴又倏然停住了脚步。
随着冷晴止步,那原本上下翻飞得欢快的氅摆也在转瞬间恢复了平静。
原本,在冷晴刚才起身离桌,朝着左侧殿那大开的殿门走去时,冷晴的面色不可谓不忧心忡忡,显而易见,冷晴是在为炎子明的情况而担忧。
但是,当冷晴在步履匆匆间又倏然止步时,冷晴的面色却又恢复如常了,再无半分先前的忧心忡忡之色,只余那一双若柳纤眉紧紧蹙着,似在思考着什么的模样。
冷晴的确是在思考。冷晴在思考她今日究竟要不要去后殿探看炎子明的情况。
刚才确定了牧文所说的,的确是炎子明体内的赤魅毒又发作了时,冷晴的第一个念头,就是要去后殿看炎子明。
但是,当冷晴步履匆匆地迈出第三步,准备再迈出第四步时,冷晴却忽然想到,她不是已经决意要和炎子明划清界限,决意要在炎子明对她的情意减淡之前,在炎子明愿意全身心地接纳燕清秋之前,她要与炎子明,能少见一面,就少见一面的吗?
正因为想到了这个问题,所以冷晴才会倏然止步。
从那夜发生争吵至今,冷晴与炎子明已经整整四天没有见面了,这四天来,冷晴虽一直过得很忧虑,却只是单纯地在烦恼她究竟该怎么做,才能做到既不伤害炎子明,又可以彻底斩断炎子明对她的三千情丝?
然,平心而论,这四天,冷晴虽因那夜她与炎子明发生争吵时,为她对炎子明说的那些诛心之言而十分心有负罪之感,但比起之前,她一直默默承受着炎子明对她默然无悔地付出的情意时,到底要轻松上许多。
且不论这四天里冷晴过得究竟如何,单是冷晴觉得,有些事一旦开了头,就不好再随便收手了,因为不适时的收手,只能是前功尽弃、功败垂成。
那夜的那些诛心之言,于冷晴而言,说一次就已经十分艰难了,若要冷晴再说第二次,且是必须比她第一次说的诛心之言更加诛心的言词……
冷晴想了想,她大约是说不出口的。
如此念想由心底生出来,冷晴忽然颇有些自怜自哀——
她到底不是个心肠狠辣的人,也不适合做个心肠狠辣的人。明明经历了那么多痛不欲生的痛苦,可她的心肠却始终硬不起来!
对此,冷晴只能将之归咎于,毕竟她与炎子明并无什么深仇大恨。
再则,冷晴觉得,为了斩断炎子明对她的诸般情丝,她狠下心肠来伤害炎子明一次,自己也要弄个元气大伤,这似乎不太划算!
若想避免互相伤害,只有不与炎子明相见……
所以,冷晴想了想,她今日……还是不要去后殿看炎子明了吧!(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