敌意深重。
郑昭昭瞧见顾妍腕上的镯子。眸光先是惊艳而后便是不屑。
不过是长了张对的脸,又没有大本事,算什么?
还要挡在她的前头,阻了他们郑氏的路。
她忽的甜甜笑起来。一双轻盈的美目流转,妩媚流波,“常听姑母说起配瑛县主呢。今日终于得见本尊了!”
她抓起顾妍的手,单纯可爱。十分讨喜。
顾妍不喜欢这种接触,轻轻挣脱开不着痕迹地福身,清浅地笑。
看郑昭昭的眼神,至少她不相信,郑贵妃会跟郑昭昭说什么好话。
郑昭昭便道:“难得见到几位都在,不如结伴同行吧,我一个人玩耍可没意思了!”
萧若伊眼皮微抬往她身后看去,一堆小娘子隔开几步远目光灼灼的,哪里没伴?
郑娘子不妨回头看看,有的是人想与你同行。”
“可人家只想和表姐一起联络感情啊!”郑昭昭眼里蓦地升起一团雾气,水光朦胧的,“表姐难道还不欢迎我吗?”
萧若伊拊掌笑道:“哎呦,真巧了,我真不欢迎!”
郑昭昭脸色微变,眸子泫然欲泣。
萧若伊变对其他几人摆了摆手,让他们先走。
郑昭昭一见顾妍要离开,立马道:“配瑛县主留步,我很想与配瑛做朋友呢!”
顾妍抿紧了唇不语,郑昭昭又道:“前方斗巧台上有比试刺绣的,配瑛与我一道去玩可好?配瑛县主的话,绣艺定是极好的!”
她眼里闪过一道极快的冷光。
顾妍就觉得很好笑。
郑昭昭哪里听过她的绣艺如何了?
从来只有顾媛到处去说,她的品性如何顽劣,女红如何糟糕,可从没有人夸赞过她绣艺出色的。
她这是在找茬吧?
顾妍推让道:“郑娘子可快别埋汰我了,我那绣艺拿不出手的。”
“配瑛就莫要谦虚了……”郑昭昭一脸纯真,又有些委屈地道:“莫不是配瑛瞧不起我,不想与我斗巧?”
倒是越说越离谱了……
萧若伊忍不住走过去挡在顾妍面前,似笑非笑,“你要斗巧,怎么不与我斗,找别人做什么?”
“表姐……”
郑昭昭暗恼。
萧若伊会什么?女工刺绣一般,比得过她才怪,回头到宫里去和太后那老太婆一说,老太婆肯定要维护外孙女的脸面。
不管怎么说,到底如今后宫里还是太后最大。
她才不会傻得找萧若伊呢!
“我与表姐都相熟了,斗巧是为结识新朋友,昭昭也是想何配瑛交个朋友。”她低着头说,就像被欺凌了一般,柔弱可怜极了。
郑昭昭身后可跟了不少贵女的,远远地望来不由指指点点说伊人县主跋扈,萧若伊胸腔里的火气越来越大。
顾妍绕过她走到前面来,淡笑道:“难得郑娘子不嫌弃,那便去吧。”
“阿妍!”萧若伊不满。
顾妍摇了摇头。
郑昭昭脸皮太厚,根本得寸进尺,不挫挫锐气,今日他们都别脱身了。
一众人很快到了九引台上,点了一炷香,要在这时间内绣一块方帕。
时间确实仓促了些,寻常绣一块普通帕子,都要个把时辰,一炷香能完成一朵花也算不错了,而这比的也正是谁绣的又好又多。
绣绷箍起,二人穿针引线神情专注,郑昭昭成竹在胸,顾妍看起来就有些漫不经心。
顾婼眉间略有忧色。
顾妍的绣艺,她好歹是知道一点的,真要拿出去和人比,只怕不行。
沐雪茗一直远远驻足观望,这时候悄悄走近些,寻了机会柔声说道:“别担心,配瑛县主聪慧过人,定会胜出的。”
顾婼微怔,看清来人后眉心就是轻蹙。
她曾经将沐雪茗当好友,只是这好友在患难时撇弃她独自脱身,她也就看明白了。
这时候突然来找她,难道不是因为自己身份有变?
顾婼觉得自己大概看不清人。
顾三爷是这样,顾妤是这样,沐雪茗也是这样。
她笑得端雅却生疏,道:“那就借沐七小姐吉言了。”
沐雪茗笑容一僵,知道顾婼心里肯定对她有想法。本想着顾婼大度,兴许一笑了之,却也是个记仇的……突然不知道该怎么接了。
郑昭昭对自己的绣艺自信极了,连宫里司针局的绣娘都要夸她,她也听说过曾经的顾五小姐绣工差,哪能和她比?
等斗巧她完胜顾妍了,她的名声定比顾妍好听……皇长孙年纪到了,就快选妃了,她的条件比顾妍好多了,怎么也是她的优势大!
一炷香的时间很快过了,当巧姑喊停,二人同时停了针线。
郑昭昭绣了一株君子兰,边上还有一只白色蝴蝶,蝶翼近乎透明,在灯光下栩栩如生,优雅又灵动。
赞赏声不断,郑昭昭笑容满面挺直了腰,娇俏可人。
“配瑛,快也让我看看你的绣品吧!”
侍女慢慢打开丝绢,上头只绣了一朵合欢花。
淡粉色的细长花瓣,由深到浅,层次渐变。盛夏本就是合欢花开的季节,空气里弥漫着淡淡的花香,给人一种错觉,就是那帕子上的花散发出来的。
论轻巧神韵二人不相上下,但论数量,确实是郑昭昭胜了。
顾妍不在意地笑笑,“恭喜郑娘子了。”
她恬淡又优雅地走下台矶,浅粉色裙裾摆开一池新荷的弧度。
就听有人惊呼出声。
郑昭昭回身望去,有十数只萤火虫纷纷飞来,落在那朵合欢花上,莹莹闪着幽光。
相较而言另一株君子兰就落寞孤寂多了。
郑昭昭脸色一下子阴沉,不复原先的活泼。
顾妍就招呼着其他人赶紧走,萧若伊不由问起:“这是怎么做到的?”
“萤火虫食花粉雨露,我一直有收集花粉,方才就是将花粉撒在上头了!”
笑靥如花的少女清灵,鬓边一缕乌发轻擦过脸颊。
花灯璀璨里,像极了一只跳动的精灵。
夏侯毅抬眸,见到的就是这样一副定格的画面。
而她永远不会知道,这样的场景,在以后曾无数次反反复复出现在他的梦里。(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