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晚,海风一阵接一阵地呼啸着刮过椰树林,把树叶吹得哗啦哗啦响,在石屋里,玻璃灯罩里的蜡烛芯子摇曳跳动着,石清和石百堂正忧心忡忡地抽着旱烟。
“山山睡了吧?”石百堂吸吧着烟嘴问道。
“恩,秀秀哄他睡的,抱着他爹上次给他买的布娃娃,呵呵。”石清抬头看了下石百堂,吐了口烟说道,“堂叔,您也去睡吧,这里我守着就行了。”
“没事,再候一会儿,说不定今晚他们就回来了。”石百堂摇了摇头,拧着脸上深深的皱纹说道。
“这些年真是苦了阿龙和弟媳妇了,风里来,雨里去,在海里耗的时辰比岸上的都多。这次也不知道鱼款能不能要回来。唉!”石清轻叹一声,一股淡青色的烟雾从嘴里吐了出来,缓缓向上飘散。
“欠债还钱,天经地义,现在不比旧社会,地主恶霸仗势欺压百姓。现在有警察管着,没人敢欺负老百姓了。不要瞎担心。”石百堂轻轻磕了下烟斗,抖掉烟灰,干瘪的手指拎出烟袋来,两手轻轻一拉,食指拇指探进袋中,捏出一小撮烟丝来,慢慢填进黑黑的烟斗里。石清在旁边取下灯罩,把蜡烛凑着给老人点着了烟。
“唉——”石百堂斜着脑袋望了望屋角躺在木板床上的陌生男子,轻叹一声,说道,“都昏迷两天一夜了,真怕到时就算醒过来了,人也不中用了。”
石清也扭头看了那人一眼,吐了口烟说道:“这人也不知是从哪儿落水的,这方圆百里之内,没听说有住人的地方呐?八成是从船上掉下来的。”说完就又看了那男子一眼,凑过身子压低了声音说道,“看他那肩膀上对穿了的伤口,应该是枪伤呀!不会是……”
“诶~”老手一挥说道,“不会的,看他浓眉正眼的,不像是海上的匪类,我倒是觉得他可能是解放军,他身上那一枪,八成是被越南人打的!”石清一听,很是觉得有理地点着头。南沙、中沙、西沙群岛中的众多岛屿被周边其他国家占领着,其中尤以越南、菲律宾两国最为猖狂,大肆掠夺石油资源,还公然派兵驻守各岛屿,摆出一副保家卫国的样子来。
“厄~~”一声微弱的呻吟从那名男子口中传来。石百堂立马把烟杆往桌上一搁,站起身来对石清说道:“快叫石秀拿开水和毛巾来。”
只见微弱的烛光下,那名男子吃力地移动着胳膊,撑着虚弱的身子想坐起来,石百堂上前俯身搀住,和蔼地问道:“大兄弟,感觉好些没?”
那男子茫然地看了看屋子四周,又疑惑地望了望老人,说出了他来木岛后的第一句话:“这是……你、你是谁?”
石百堂呵呵一笑,扶着他靠在墙上,放开手坐下来重新拿起烟杆美美地抽上一口,才笑着说道:“我叫石百堂,是木岛的老渔夫。就在昨天下午,我们岛上的人凑巧看你漂浮在海里,于是就把你捞了上来。”顿了一顿,石百堂看那人没说话的意思,就接着又问,“那么,大兄弟,现在,你可不可以告诉我,你叫什么名字了呢?”
“我?”那男子紧锁着眉头,低下头似乎在沉思着什么,半晌后,他一脸愕然地看着石百堂,不安地说道:“我叫什么名字?我怎么不知道了?这——我,我是谁啊?”
“啥?”石百堂从嘴里拿开烟杆惊问道,随即又皱着眉头一脸的狐疑,猜想可能是他因为身份特殊不方便透露而故意找了借口掩饰,可看神情又总觉得他不像在作伪。正沉思之际,石屋的门“嘭”地一下被撞开了,只见石秀和石清搀扶着肩膀上和头上缠满了纱布的石龙走了进来,后面跟着的郭小珍红着双眼呜咽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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