骨在重重砸到地上时发出的痛吟,他的五脏六腑只觉得都移了位,喉咙里堵着一口呛上来的腥甜。
赵清婉趴在楚延琛的身上,鼻尖撞在楚延琛的胸口,倒是想不到这人清瘦归清瘦,可这胸膛还挺结实的,她的鼻头撞得红红的,一股酸涩夹着疼痛袭上她的脑门。她微微抬头看了一眼楚延琛,只瞅到楚延琛煞白的下巴和毫无血色的双唇。
“对不起对不起对不起”随即,赵清婉一边道歉一边手忙脚乱地爬起来,她没想到自己带错人了,而且还跌着人了,此刻赵清婉低着头蹲在一旁,羞臊愧疚地不敢抬头。
安静的巷子里只有赵清婉含糊带着些许鼻音的反复道歉声。
楚延琛将口中的腥甜咽下,转头看向那个小姑娘,只见低着头的小姑娘鼻尖红扑扑的,而鼻下却是落下了两道殷红,搭着那隐隐的鼻音,着实是让人看着可怜又可笑。
楚延琛从袖中抽出一方帕子,递了过去。
赵清婉看着递到自己面前的帕子,抬头看向楚延琛,这时候她才真正看清自己误带走的人的模样,直到看清人的此刻,赵清婉才知道何谓积石如玉,列松如翠,郎艳独绝,世无其二,这人比谢家哥哥还好看。只是怎么看起来,有点眼熟呢?
她傻乎乎地盯着人,而后弱弱地回了一句:“我没哭。”
“你擦擦鼻血。”楚延琛也是这时候才发现,这小姑娘竟然就是福慧公主赵清婉,只是前段时日在及笄礼上明艳不可方物的天之骄女,此时却是狼狈极了。看着赵清婉从鼻子里淌下的两管血,他礼貌地将帕子往前递了递。
赵清婉呆愣地接过帕子,后知后觉地感觉到鼻梁的疼痛,她伸手摸了一下鼻子,看到自己一手的鼻血,这才急忙将用帕子掩住。
楚延琛吃力地让自己起身,只是动一下,就感觉到天旋地转的。他闭了闭眼,陡然察觉到一双温软的小手扶住他,将他扶起来。
“对不起,我不是故意的,我、我带你去看大夫吧。”赵清婉乖巧地蹲在楚延琛身边,脸上还带着没擦拭干净的血痕,眨巴着水灵灵的小鹿眼,眼中充满了歉意。
楚延琛靠墙坐了一会儿,睁开眼,就看到愧疚不安的赵清婉搓着她的小手,紧紧盯着自己,几乎要将自己盯出一朵花来,直把他那青白的脸色盯得微微泛红。
“你放心,我一定会负责的。”赵清婉举着手,认真地道。
“咳,”楚延琛低低咳了一声,伸手摸了一下后脑勺,摸到脑后隐隐肿起的硬块,觉得脑瓜子好像又疼起来了,他摆了摆手,道:“不必,我歇一会儿就好,还得谢过刚刚姑娘的搭救。”
楚延琛没有说破赵清婉的身份,看样子福慧公主是没打算点明自己的身份,既然如此,他也不必不识趣地说破。只是,这福慧公主似乎没有认出他来。
赵清婉看着楚延琛隐隐发白的面色,看起来似乎是比刚才的煞白好了些许,她绞了绞手指,小声地道:“不用谢,我刚刚不是要带你走,我是、我是带错人了。”
言罢,赵清婉低下头,不敢看楚延琛,她带错了人,还把人给摔了,换个人都会很生气的吧。
楚延琛看着赵清婉黑黑的发旋,却不知怎么的有点想笑,难怪她刚刚听到自己的声音时,会惊诧到失足跌倒,唔,福慧公主想带的人应该是谢嘉安吧。
“没事,无论如何,结果就是姑娘把我从拥挤的人群里带出来的。谢谢。”楚延琛的声音还是清清浅浅的,脸上的神情却是不同往常的冷淡,显得温和多了。
赵清婉抬头看着楚延琛,只觉得这人可真是长得好看,心地又好。自己害得他受伤,可真是不应该。
“我还是送你去看看大夫吧。”
“不用不用。”
“要的要的。”
“不用。”
“要的。”
“真不用。”楚延琛看着似乎打算要将自己拦腰抱起的赵清婉,无奈而郑重地再三申明自己确实没事。
赵清婉好像也察觉到自己的举动有些唐突了,她不好意思地笑了笑。
楚延琛低声道:“姑娘,这时间也不早了。你该回去了。”
楚延琛知道赵清婉作为宁惠帝最宠爱的公主,她私服出宫,不可能会没有暗卫陪同,这一时半会儿地没出现,可能是刚刚的混乱跟丢了,但估摸着很快应该就能找来。
赵清婉平时倒也不会这般听话,只是不知怎么的,听到楚延琛的话语,她就不由自主地乖巧起来了。
“可是你”赵清婉看着孤身一人的楚延琛,迟疑地开口。
楚延琛扶着墙,从地上站起来,他轻轻抖了抖身上沾染了灰尘的衣裳,若无其事地道:“我没事,待会儿出去,就能和家中仆从相遇。姑娘,快回去吧。”
“这样,那,那我就走了。”赵清婉见楚延琛除了面色苍白了点,举止动作上倒是无甚大碍,才松了一口气。
忽而,她好像听到了一道细细的哨声,赵清婉脸色微变,她匆匆就要离去,却好像又想到了什么,转身过来,对着楚延琛行了一个福礼,袅袅娜娜,甚是赏心悦目,她的声音温婉悦耳:“小女子刚刚失礼了,不知公子贵姓,家在何处,小女子定让人上门赔礼道歉。”
楚延琛侧了侧身,没有接赵清婉的福礼,低头拱手道:“免贵姓楚。姑娘多礼了,楚某未曾有碍,还要多谢姑娘的搭救。姑娘家住何处,楚某改日登门拜谢。”
“啊,这个不必,不必了。哎呀,我家人要寻来了,我先走了。”赵清婉听到楚延琛的话,急急摆了摆手,眼神飘移地丢下这么一句话,就匆匆跑掉。
楚延琛看着慌里慌张跑开的赵清婉,无声地笑了笑。忽然,肺腑间涌上来一阵刺痛,他喉头一甜,低头就呕出一口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