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午两点半,不当不正的时间点,小面馆居然又迎来了一批客人。还是小年轻,还是直往老板脸上瞟的一群混混模样的年轻人。只是这次的客人素质明显高了,没有大马金刀,没有斜肩拉胯,一个个就像三好学生一样规规矩矩地坐在饭桌前。见羽柔妈妈上热水,一个个也显得很是殷勤,不但接远远就接了羽柔妈妈手中的水壶,而且各桌派了代表排队到厨房取水,就像幼儿园大班的小朋友。
不过老板可没空去思考这诡异现象背后的阴谋,此时他还在厨房算计着怎么分配仅剩的一点儿牛肉和基本已经等同于没有的几片菜叶子。毕竟要用二两牛肉做二十碗牛肉面可是方便面大佬们的专长。
“老板,结账。”老板还在小心翼翼地用刀刮牛肉粉的时候,大厅突然传来稀稀落落一片结账的声音。
还以为出了什么乱子,李颂赶紧出门去看,却发现桌子上密密麻麻放的都是红票子。确认了不是冥币,老板差点儿老泪纵横。卖了几十年的牛肉面,终于知道真正有素质的顾客原来是这样的,进店只喝水还是自给自足。喝完就走人,绝不麻烦老板。
“你们什么人啊?”欧阳羽柔可没有被这场面感动,她只有好奇。
走在最后的一个少年,停下脚步,整理了一下衣服,转头冲欧阳羽柔露出了一个灿烂的微笑。那一刻,李颂真觉得少年一开口就会来一句:我是红领巾。
“呵呵,我们都是李家人,家主号召我们来捧下同族的生意,谢谢招待。”年轻人得体的回答。显然是没有参加昨晚的聚会的,否则就凭少年这素质,会给欧阳羽柔这位大辈儿施个五体投地大礼也说不定。
郁闷了这么多天,李颂感觉自己总算拨云见日了。收齐了红票子,总共两千三百元,这可比自己今天的损失多了好几倍。反正那二两牛肉估计是顶不住晚上的用餐高峰了,老板决定今天先关门,去菜市场采购一番,如果幸运的话还能找个能替代老张的送菜商人。
李家这波操作似乎是按下了某个叫做转运的按钮。刚收好红票子,老张的菜车便停在了门口。
熟悉的铃铛声将李颂勾出了小饭店。三轮车上,竟然是身形挺拔的老张。
“老张!”李颂不由得很矫情地呼喊出声。
老张嘴里叼着烟,一双眼睛被升腾而起的烟熏得眯成了一条缝。
“嘿嘿,是老子。没老子的菜,你这面馆还开得下去吗?”大病之后的老张突然豪放起来了。
车上的菜装得不满,还留了小空间,坐着小花。
小花怀里抱着一捆芹菜,小小的脸躲在密密麻麻的芹菜叶子,似乎是怕直接面对李颂。
“傻闺女,愣啥呢,给老板搬菜。”老张一个健步直接从菜车上跳了下来。
“欸!”简简单单一个字,却让人听出了小花掩饰不住的喜悦。
老板没有阻止,看着一老一少两个身影将小半车菜都塞进了自己的小小的厨房。
不过他们都很默契的没有再提老张受伤的事,也没有说不完的感激之情。
搬完了菜,小花郑重地给李颂深鞠一躬便骑着三轮离开了,老张却罕见地没有走,而是跟李颂在门口聊了起来。
“之前……小花……”
李颂咧嘴一笑,直接将一根烟塞进了老张的嘴里:“进了次大家族,还学了一身臭毛病。有事直接说,没事赶紧滚蛋。”这是李颂的真心话,一夜的经历已经让他厌倦死了长篇大段的对白。
老张憨憨地一笑:“行!那我就直说了,您一定不能拒绝啊。”
听老张如此说,老板又有点儿后悔了,他怀疑自己刚刚是不是有点儿豪放过头儿了。毕竟斤斤计较才是自己的本性。稍作聂诺,老板只能硬着头皮说道:“你先说。”
“前几天跟我一起被送进医院的还有几个姓张的后生。以前我们在菜市场的时候关系就不错,那天跟刘家人冲突也是我引起的。你说人家还在医院躺着,我倒是出院了,是不是不合适?”老张颇显为难地说道。
治病,有了老张这个先例李颂倒是不想拒绝,于是便直接问道;“他受的什么伤?”
“两个膝盖被人打碎了。大夫说等他身上其它伤恢复恢复就要动手术直接截肢了。”老张惋惜道。
“我倒是可以试试。”李颂想了想又觉得不妥,于是赶紧补充了一句:“但我可不保证好。”
“那是,现在连医生都治不好病了,谁还能保证每个都治好呢。”老张讪笑着附和。
事儿说完了,老张却还是犹豫着不肯离开,明显是还有话要说。
被李颂盯了半天,老张终于又皱起满脸褶子笑道:“那小伙子还叫了几个帮手,也被刘家给打断了腿脚,打碎膝盖的能治,是不是断腿的也能治啊?”
“能。”
“外科能治,那癌症是不是也行?我有个远房的大爷得了肺癌,晚期的,您能给……咳,嘿嘿……”
李颂终于明白自己刚刚的确是豪放过头儿了,但事已至此只能继续硬着头皮答应下来:“可以试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