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爸爸的影子是大船
一样的船,不一样的桅杆,不一样的帆,你或曾经也坐过
顺着指尖的延伸,还有钟摆在循环往复的路径散步,悠哉悠哉地做着想入非非的白日梦,像个独行侠,那些冬眠的好梦,自然也会有醒来的时候。
冬去春来,一场接一场的雨,三天两头的下着,默默地翻洗着日历,漂洗着愈加陈旧的老青瓦,和墙角的苔藓,以及在时光中行走的很多东西。不知不觉中,又把天空和云彩的温度,给渐渐洗温了,也浇热了,把地面花草树木的味道,也搅和成一大杯温热的果汁,飘着不经意的清香滋味。踏过一片清新的葱茏,夏天敲门的脚步声也紧随而至。
透过厢房的小天窗,那见方的小格子,像个会变脸的羊脂玉,压缩了好多棉花糖的软香甜,落到慧玲的眼中,昨天还多是灰白单一的颜色,呆萌的蜷缩在冷空气里,今天就生机勃勃,呈现出赤橙黄绿青蓝紫,多姿多彩的面貌,似乎那冰与火的旋律,可以统辖的天空,和天空下覆盖的大地和城市,在朝夕之间就能更迭着,琢磨不定的阴晴面孔一般。
慧玲的麻疹总算是跟着春暖花开的节奏,终于被解冻不治而愈,像刑满释放的囚徒,一道解禁了出来。这样的季节,这样的温度,也意味着小毛孩们的黄金时节,也跟着到来了。阳光的千万只手,好像就是制造更多美好的至上法宝,它的随手信笔即可将繁盛的一切零零种种都根植在记忆的相册,且不会轻易流逝掉,还时不时古灵精怪的探出头来,挑逗你柔软,但被时光慢慢涮洗得平淡到近乎麻木的心。
抬头看那蓝天白云簇拥着太阳橙子一样的脸庞,好像每天都不一样。你会用新的身高,新的体重,一天天新的愈加成熟的的喜怒哀乐,就像被无形的轴飞快旋转起来,一团团童年的纯粹,在简陋的万花筒中,化身越转越大的棉花糖似的,成了一个不断在变招的魔术师。可以透过你舌尖的各种酸甜苦辣咸,去迎接新的东边日出西边雨。
五、六月的初夏,紫白相间的蚕豆花,在清风中一簇簇,一串串攒动于枝头,轻诉着自己默默无闻的故事。只有平常最不入眼的狗尾草,一群群,三三两两的扭动着细巧的腰肢,用毛茸茸的翠色,零星相伴在左右。但再过一个来月,小紫花们渐渐随风而逝,枝头便长出翠绿豆荚的时候,这些脱掉了浅霜的,绒毛状绿衣的小家伙们,就跟着大人们的菜篮子,一块进到家里的灶台上。只是在被端上餐桌前,一样可以在孩子们的手里,写出一个个生动有趣的小童话来。
星期天一大早,“懒虫,懒丫头,太阳晒屁股啰!快起来呀!”嘴角还挂着口水,正在好梦里的慧玲,就被她爸的人工闹钟叫醒,“走啊!快穿衣服,多好的天气哟,正好出去玩玩呀,还可以锻炼锻炼身体。”
慧玲努力睁开迷迷糊糊的眼睛,爸爸轻拍了两下她的小脑袋,从一排睫毛后,似乎能尝到爸爸送到嘴边的糖果香,于是,从刚掉的门牙,伸出舌头想舔一舔,只舔到嘴边湿热的口水,带着淡淡的咸味。“哪有啊?”慧玲噜起小嘴巴,好不失意的瞅着她爸。爸爸温热的手掌,摸着她的小脸笑道,“出去就有啊!”
妈妈帮她梳好小辫,穿件白底碎花的裙子,就跟着爸爸的大脚丫出了门。一出门,阳光灿烂的笑脸就扑面而来,抬眼就见几只麻雀成排的栖在街边的电线上,一边悠悠的荡着秋千,一边叽叽喳喳的自娱自乐,唱着自己的歌,也不在乎别人笑它们有没有跑调。三两只燕子停在东边的梧桐枝头,认真的梳理羽毛,斑驳的晨光穿过枝叶,在它们黑白的礼服上,撒上些许亮眼的金色。摇摆的舞蹈在风中的树叶,从晶莹的露珠里,送来徐徐清风,穿过鼻孔,似乎有微甜的滋味,带着清凉的薄荷糖的诱惑,向肺叶,向体内蔓延开,让人一下子神清气爽。
一转脸,好像变成了欢蹦乱跳的小兔子,慧玲撒欢似的踩着爸爸的脚印,还有被金色包裹的又宽又大的影子,就像一条经得起任何风吹浪打的大船。专程载着她一个人,向那晨光,向那清风,向那菜花摇曳的彩色海浪,轻快且平稳的前行着,还可以开到世界的任何一个地方。
而她自己仿佛一朵倚靠在船舷的小紫花,只管穿过阳光,穿过空气,穿过微风,一路看沿途的风景就好。路边左右摇摆的狗尾草,好像自发组成的啦啦队,为一份看不见的恬淡与安适摇旗呐喊。这艘影子船,就这样一直停泊在她童年的记忆里,却也是难得有这样和爸爸既亲近,又快乐的好时光。
“双手叉腰,踢腿,一二三四......左右左......”爸爸的脊背挺得比树干还笔直,一边喊着口令,一边在前面认真的做着示范动作。
她仰视着逆光中,爸爸挥动的大手臂和衣袖,像极了一面扬起的船帆,爸爸这会真不失为一位称职的领航人。看着爸爸那让她心里无比踏实的脊背,那个开心,那个美呀,就像喝了一罐花蜜般香甜,可口又清爽。
“带着姑娘早锻炼呀!”对面走来买菜的李婶。
慧玲抬起得意的额头,用酒窝里装满的骄傲,迎向李婶羡慕的眼神,得意之余她甚至可以想象这双眼睛后,是李婶家小文的毛边刘海下,更有双垂涎欲滴的小瞳孔,和一脸的无奈,而她可以尽情的在那受伤的小心脏前,炫耀自己的小幸福的模样,真让她有些忘乎所以了。
到了午后,阳光吐出稍带灼热的气息,丝丝缕缕的攀援着,爬过屋檐,闯进门楣,穿入窗格,无孔不入的侵略到每一个缝隙,乃至角落,撩拨着每一个躁动难耐的小心脏。
大鹏闷声不响地,将左手一把弹珠,右手一把弹珠,匆忙塞进自己的小口袋。再把自己新做的弹弓,在上衣袖来回擦了好几下,才小心翼翼地别在裤带上。而后随手提一提藏青的粗布裤子,敞开军绿色外衣的扣子,挺一挺小胸脯,白背心下面可清晰的凸显出两排肋骨。可自我感觉和小兵张嘎倒真有几分神似。
然后,得意忘形的轻吹一声口哨,再尽量压低声音轻唤,“小黄,快点过来!”他还预备牵着家里刚养的小狗,忽闪忽闪着黑黝黝的眼睛,那小黄一瞅见能出去,也不无高兴的死劲摇晃着黄毛中夹杂着几绺浅白的小尾巴,围着大鹏不停的转悠,还低头亲昵地去舔一舔大鹏脚上的白球鞋,好像在示好着说,“走呀!快点出去玩唦!我的小主子!”
慧玲和小辉他们倆,这会靠在里屋的床沿边,正起劲的玩着十指翻绳,俗俚又叫翻叉叉的小游戏。慧玲学着小老师的小样,其实自己也是半生不熟的刚学会没几天,还要教小辉怎么玩。她先把一根五十来公分的细绳打个小结,围成环形,在两手间绷直了,再用中指各挑出一股。
“姐,姐,这好像哥他们学校里,那个操场上的跑道耶,嘿嘿,我的手就来当是小马哦,行不行啊!你看唦,它们正在接力赛跑嚯!”小辉边...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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