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翳在瞬息间便遮住了太阳,原本晴空万里的天空此刻如同望不到尽头的深渊,而这深渊的中央,就站着鹿川。
他看着高台之上一步步踏下来的姜星渊,竟仿佛看见了万万年前,那强大到令人颤抖着朝拜的天魔。
姜星渊被黑云簇拥着,一袭白衣竟然和这压抑的场面形成了诡异的世界冲击。
他从未被邪念侵染,只因他本就是邪念所生。
鹿川的脑子里突然涌出这么一句话,随后又被自己的想法吓了一跳。
姜星渊乃是纵横千古都再难寻的奇才,怎么会是邪念所生?荒唐。
姜星渊听着鹿川的心声,唇角扯起一抹笑容却丝毫不达眼底。
他为何不能是邪念所生?就因他是所谓的千古奇才,修仙界唯一有望飞升的大能?
笑话,成神还是成魔,从来都是他自己说了才算。
威压离自己越来越近,鹿川几乎喘不过气来。
他大口地呼吸着,可身上的冷汗却还是不可抑制地打湿了衣服。
这种感觉,竟然让他想起了昨晚。
鹿川的目光忽然又是一个恍惚,下一秒,下巴被人死死捏住抬起,看着姜星渊原本温煦柔和的眸子此刻阴沉冷厉,竟如同索命的修罗一般。
“我的川儿即便到了此刻也能分神,究竟在想什么呢?”
冰冷的指尖划过鹿川的喉咙,宛若刀尖。
低沉的话语更是令鹿川汗毛炸起几乎下意识便感受到了恐惧。
“是给你留下了标记的人么?告诉为师,究竟是谁这么大胆,嗯?”
周围的空气似乎彻底凝固,鹿川甚至感受不到一丝一毫的风。
神识被姜星渊死死压盖,除了下巴上那冰凉的手以及那恨不能将自己拆吃入腹的表情以外,鹿川再也感受不到任何东西。
鹿川闭了闭眼睛,他知道姜星渊能听见自己的心声,所以干脆封闭了自己的神识不再让他窥伺。
这事没法说,难不成他要告诉姜星渊,上古天魔死而复生甚至就在昨晚把自己按在床上给强吻了吗?
只要不是傻叉,都会觉得鹿川这话是花生米吃多了的发言。
姜星渊察觉到鹿川封闭了神识,掐着他下巴的手不由得更加用力。
“宁可自封神识也不肯说么?”
若是强破神识,鹿川一定会魂飞魄散,而他也正是吃准了自己不会下手,才会这么做。
“自封神识只不过是不想师尊再随意打探我的想法罢了。”
下巴上的钝痛让他无比清醒,他看着姜星渊,又透过他回想起血月之下那紫红色眸子中沉淀下来的繁杂情感。
他是鹿川,也只会是鹿川,他不是任何人的附赠品。
曾经取悦他人是为了活命为了达到自己的目的,他被淬华送回各个位面是为了赎罪,给那些自己辜负的滞留在那些位面不得解脱的人一个交代。
而现在,他没有淬华,没有罪孽,他只是他自己。
他只是鹿川。
“师尊,我是鹿川。”
鹿川的话一字一句落入姜星渊的耳朵里,他明白鹿川在说什么。
他不想成为附属品,不想被别人掌控。
“你是鹿川,是本座的鹿川。”
姜星渊的额头抵着他的:“不是附属品,是我的命。”
心魔说的是真的,他道心早已不稳,不然也不会生出心魔,当日不过是为了诈他罢了。
鹿川眸子震动,心跳和呼吸忽然错频。
身前是姜星渊温热的呼吸,暧.昧、缱绻。
“脖子上的印子我也不知道是怎么回事,早晨起来的时候就是这样了,恐怕是邪祟入体。”
鹿川半真半假地把话说了出来。
说真话必然不会有人信,但若半真半假混杂在一起,便很难分辨出其中真假。
迦楼是天生的神魔之体,哪怕过了万万年还没有彻底复生,这样明显的吻痕必定会附着一些魔气。
他并不算说谎。
“师尊,徒儿想早日突破金丹,您还是先解了禁制放我出去吧。”
仙门大典他绝不能错过,现在的他还是太弱了,哪怕真的喜欢他师父,也抵不过他人舆论压迫。
天魔迦楼更不用说,瞬息间便可以捏死自己,他甚至连求饶的余地都没有。
回想起姜星渊抵着自己额头说的那句话,鹿川的心头又是一跳。
姜星渊如墨的眸子沉沉地看着鹿川,几乎同他身后的云翳相映,令人有些压抑的毛骨悚然。
“川儿,你没得选择,也不能背叛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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