黄河以北,黎阳。
此刻的这里已经是戒备森严,无数大戟士守在袁军大寨的周围,气氛格外的冷峻。
风声鹤唳,可以说,此刻的黎阳大营已经是一片风声鹤唳。
就连袁绍的“死忠”蒋义渠也有些控制不住局势。
官渡、仓亭两败,几乎将整个北境的局势葬送,袁军已经很难再筹集出一支反扑之师!
与之相比…
曹操何时北上,就显得有些“如芒在背、如坐针毡、如鲠在喉!
整个黎阳城的上空,就宛若悬挂着无数枚利刃,悬而未决,让人心寒,让人惊怖!
“咳咳咳…”
连续不断的咳声响彻而起。
“父亲,千万注意身体…”
小儿子袁尚连连劝道:“曹军虽胜,可曹操却未必敢冒然北伐,北伐所需的粮草何止是百万石?单凭那大黄鱼远远不够,我军虽败,却还有青、幽、冀、并四州!只需三年,三年孩儿定能为父帅筹得一支常胜之师!”
“胜负之术,还远远没有盖棺定论,父帅…三十年河东,三十年河西,三年之后,咱们再与那曹操一决雌雄!”
俨然,这个袁绍的小儿子是“乐天派”,完全没有意识到事情的严重性,依旧是一副欠缺“社会毒打”的模样。
只是…
这副模样,比之两个哥哥袁谭、袁熙,倒是强了不知道多少倍。
此刻的袁谭、袁熙已经被打怕了,一个個沉默不语,心里头想的,已经是曹军打来后,他们从哪逃!
“三公子说的也不无道理。”第一马屁精郭图张口道:“如今六十万曹军,若是北伐,每一日消耗的粮食都是一个恐怖的数字,纵然现在他们能通过腌制咸鱼的方法,暂解三军粮草的燃眉之急,可若是敢北上,咱们坚壁清野,与曹贼耗上一年,待得曹贼粮草耗尽…就是我军反攻的号角!”
“主公,到那时候,您还是这天下的主宰呀!”
郭图依旧保持着三句话离不开马屁,他已经习惯了。
曾几何时,他只要一张口,袁绍就高兴的像个孩子,说他是袁绍的第一“开心果”一点儿都不为过。
只不过…
这一次袁绍全然没有高兴的心情,他冷冷的瞪了郭图一眼,却是不再言语。
似乎,他在表述着一个字——滚!
至于,郭图与袁尚说的!
呵呵…
袁绍的内心中就“呵呵”了!
“咱们还有机会吗?”
他先是反问出这么一句,旋即,提高了声调,再度朗声问道:“咱们四州之地还有男丁么?还有粮食么?只要有那隐麟在,有那龙骁骑在,咱们还有报仇雪恨的机会么?隐麟会给我这个机会么?”
言及此处,袁绍都快哭了。
声泪俱下呀…
就在这时,有仆从送来了饭食,袁绍一把推开,他已经有好几天没有好好进食了,将近百万兵马,就这么…就这么一夕间陨亡,他怎么能吃的下呢?
粮食?如今能阻挠曹操北上的,也只有粮食了!
他袁绍,不配!
恰恰…
袁绍这么一推,看到了呈送饭食的托盘上有一张纸,似乎,将饭食的碗筷放在纸上,可以更稳定一些。。
“这是什么?”
这个时候的袁绍对一切都极其的敏感。
不等仆人开口回答,袁绍已经一把夺过了这张纸!
这是“报纸”…
没错,徐州下邳城报刊刊印的报纸已经传往大汉十三州。
自然黄河以北也不例外,因为是纸张的缘故,极其容易携带与保存,再加上还有充当“厕纸”、“生活用纸”、“包扎药物、干食”等一系列的功效,故而,哪怕是想拦,却根本拦不住!
至于这报纸上的内容…触目惊心,触目惊心哪!
蒋义渠已经明令不许将报纸送至军寨,可没曾想,还是忽略了…这饭菜托盘上的一张。
袁绍的眼眸凝起,粗略的扫过报刊上的文字。
——“下邳城赵氏商行,认购国债,五谷二十万石,粮食充入粮仓,为期五年,年利率百分之四!”
——“东海郡张氏商行,认购国债,五谷三十二万石,粮食充入粮仓,为期三年,年利率百分之三!”
——“彭城李氏商行,认购国债,五谷二十五万石,粮食充入粮仓,为期五年,年利率百分之四!”
这…
这…
就这么粗略的一扫,袁绍感觉胸腔中,一团火焰开始翻滚…
粮,众所周知,隐麟在徐州筹粮!
那么…这报纸上一个个鲜红的数字,是…是隐麟筹得的北伐粮草么?
一百万石,两百万石,三百万石…
这…
这…
还是小儿子袁尚眼尖,“父亲,莫要看这些子虚乌有之言…”
哪曾想,“砰”的一声,袁绍几乎用尽浑身的力气,一拳重重的拍打在床沿上。
“传蒋义渠…传蒋义渠!”
“咳咳咳…”
连续的咳嗽声接踵而出。
不多时,蒋义渠行至袁绍的榻前,此刻的袁绍已经半躺着,面色虚弱,可一双拳头却是握紧。
“我要听实话,那纸上写的粮食,可是…可是真的?”
蒋义渠颇为实在,听袁绍这么问,就如实回答:“是真的,末将派探马应证过了…探马亲眼所见,三百多万石粮食已经…从徐州分五路出发,分别送至官渡、兖州、许都…这报纸上的每一个字都是…都是真的!”
蒋义渠的话宛若一枚枚毒刺般扎在了袁绍的内心深处。
此时此刻,气若游丝的他…
却因为拳头握的太紧,略微尖锐的指甲深深的刺进了掌心之中。
钻心的疼痛席卷而来,却哪里比得上此时袁绍心头疼痛之万一!
袁绍几乎就要晕厥,本就煞白如纸的面颊上,此刻更添得沧桑,他整个身子宛若不受控制了一般,摇曳了起来,若非被袁尚一把抱住,险些就要栽倒过去。
“父亲…耳听为虚,眼见为实…眼见为实啊。”袁尚还在试着狡辩。“这么多粮草?那隐麟怎么…怎么可能筹到?”
“这必是隐麟设计,对,对,对,这必是隐麟的那攻心之计,他最擅长这个!”
袁尚的声音尽可能的高昂,试图转移袁绍的注意力…父亲如今的身子如何?他袁尚最是清楚,可经受不住这样的摧残了!
“哼…”
哪曾想,袁谭一声冷哼。“三弟,还是一贯如此,一贯的天真哪!”
“平丘一战,你就说什么‘灯下黑’,结果呢?灯下不仅亮着呢,而且,还有十面埋伏!致使父帅大败!老底穷尽!”
“今日,隐麟筹集到这三百多万石粮食的消息,蒋将军禀报,无数探马打探?还能有假?你还要诓骗父亲到什么时候?”
“自欺欺人,三弟难道除了自欺欺人外,就不会别的么?”
袁谭与袁尚针锋相对…都这种时候了,还让他妹的!父亲都快凉了,得让父亲看清楚,谁才是最合适的世子,是能够力挽狂澜的那个人?
“你…大哥父亲都如此模样,你…你…”袁尚眼眸冷然,他站起身与袁谭争辩,乃至于一双手已经握在了刀鞘上,随时就要拔刀!
“闭嘴…都闭嘴!”
“咳咳咳…噗!”
袁绍一口老血喷出…
这下,“父亲,父亲…”三个儿子齐刷刷的围拢了过去,呼…呼,一阵急促的喘气之后,袁绍握住了小儿子的手,“尚儿,你大哥说的对,都到这种时候了,何必…何必还要自欺欺人呢?”
咳咳…
连翻的咳嗽接踵而出。
袁尚还想说话,却被袁绍拦住,袁绍语重心长的开口道:“输了,已经输了,想我袁绍纵横一生,却…却最终,一连三次败在了粮草之上!”
“官渡一战,乌巢被劫,仓亭一战,劫粮反中了十面埋伏,今朝…北境最后的幻想也因为隐麟筹集的这三百万石粮食一夕间泯灭!”
“呵呵,这些…这些都跟那‘该死的’隐麟息息相关,呵呵,得之可安天下,得之可安天下!”
“想不到,想不到…这隐麟竟能从商贾手中,筹得如此多的粮食,这点,我袁绍自愧不如,你们也远远不如…呵呵,呵呵,从今往后,曹阿瞒兵精粮足、粮草充沛,再也…再也没有人能挡得住他北上的步伐!”
“输了,我…我输了!”
噗!
又是一口老血喷出。
当言出“...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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